林犀的室友平时独来独往。虽然就住在隔壁,路安安和申思很少见到她。
孙胜男给人的印象温和隐忍,既不冷漠也不暖心,令人难以捕捉到她内心的情绪。孙胜男有着一米70的个子,但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忍不住下垂,总是别人说十句她才说一句,其他时间要不是静静地听着,就是浅浅一笑。
每个时代都有着它独特的印记。这个印记落在个体身上,也常常会产生伴随一生的影响,比如说一个人的名字。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男性多见卫国建国建军国庆这样的起名,而女性中则有不少人叫招娣或者来娣。一个人的名字,往往反映了父母对这个人一生的期许,而这些名字的含义可以说是不言而喻了。
而八零后出生的小孩,大多会在成长过程中遇到名叫胜男亚男梦男。胜男这个名字,在八零后女生中重名率就很高。外人除了能够一目了然地理解它的字面含义,还可以隐约感受到这个女孩父母在起名时那种暗暗较劲的微妙心理,哪怕孩子的父母表面上说着不要紧,没关系,女孩子也可以很出色。父母这种复杂的情绪不可避免地会传递给孩子。因此,叫胜男这个名字的女孩,往往有着很强地好胜心,或者外表隐忍,内心骨子里却又一种坚韧。
对于孙胜男,三个人都有着类似的感受:除了她身上那种自带的成熟,孙胜男除了学习以外对其他任何事物似乎都没有什么兴趣。
在来到大学之前,每个人都有这一条自己独特的轨迹。但若是要说有多不同,似乎区别也很模糊。但相比很多人,孙胜男的这一条轨迹确实格外曲折。
孙胜男就读的高中是当地的重点中学,历年一本上线率都可以超过95。孙胜男的成绩虽然不足以入选高中的竞赛实验班,但在普通班也常年保持在前三名。因此,不出意外的话,考上985211大学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墨菲定律总是在无形之中显示着它的存在。即使再小概率的事件,只要这种概率是存在的,哪怕小道足以令人忽略,都有发生的可能。而一旦这种小概率事件发生在一个个体身上,一粒尘埃也会对这个个体产生摧毁性的打击。
孙胜男是个典型的小镇做题家。一向发挥稳定的她却出人意料地在高考中失手。高考成绩出来后,总分勉勉强强才到一本线。
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选择一所不错的二本院校,其实这对不少考生来说也已经是心满意足的结果了;或者,复读一年,明年再战。这两种选择,对于心高气傲的她来说,都让她心如刀割。
孙胜男的班主任平时对学生异常严厉。孙胜男的高考分数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知道孙胜男是个倔强不服输的人,劝孙胜男再复读一年,甚至还特地给孙胜男的父母打电话希望他们可以做做女儿的工作。但一想到要落后如昔日同窗一年,孙胜男还是下不了决心。事关女生的未来人生,孙胜男的父母也没有了主意。
孙胜男的父母都是中学学历,虽然为女儿的前途急在心里,但对于这样重大的人生抉择,自知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敢贸然帮女儿做出决定。但是,孙胜男的父母还是极力地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出力。他们托了不少关系,最后有人辗转为他们搭上了一条线,给他们介绍认识了一位已经退休的中学老校长。孙胜男的父母虽然自己文化程度不高,但非常尊重读书人,就带着孙胜男恭恭敬敬地去请教老校长的意见。
一定要复读!老校长的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老校长语重心长地对孙胜男说,如果你不想以后这一辈子都带着遗憾,就一定要求去复读,这是再给你自己一个机会。这一年虽然会让你暂时落后于其他人,也会让你一直带着复读生的标签。但以后,等你从你梦想中的大学毕了业,没有人还会记得你高三复读过一年。但是,如果你现在去一所你不喜欢的大学,这个影响会伴随你一辈子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老校长又接着对孙胜男的父母说,孩子未来人生的路还很长,一年时间放在她整个人生里面实在算不了什么。
老校长的告诫让孙胜男下定了复读的决心。而有了老校长的背书,孙胜男的父母也全力支持孙胜男复读一年。
在复读的那一年,孙胜男不愿意面对父母,更不想去见亲友,尤其是听几个伯母表面的客客气气下隐藏的冷嘲热讽。她羡慕曾经的同窗可以在暑假结束后各自奔赴光明的未来,在天南地北开启新的旅程,而自己却要在一个无底深渊独立挣扎。
复读的过程,和学习原本的含义是背离的,因为牵引着复读生的并非求知的动力,而是一种惯性的力量。就像是自行车的链条,周而复始,让自己始终保持在一种稳定的节奏中,孙胜男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对手只有自己。
回想复读那一年的混沌和错乱,靠着一股不甘心的劲,消化了一摞高高的习题册,也熬过了与孤独相伴的每一个漫漫长夜。
孙胜男从小怕黑,但那一年,她却喜欢上了黑夜,甚至希望自己就是一个夜行动物。
深夜的台灯下,偶尔在复习的间隙抬头,
看到外面一片漆黑沉寂,没有白日里的焦躁不安,这让她莫名地感到心安。曾经的她,害怕在人群中成为最不起眼的一个。在那一年,她极度渴望被身边的世界所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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