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你叫我照它的眼睛，你发现没有，这只人脸怪兽似乎没有眼珠的，瞎的。我说。

长年生活在黑暗世界里的动物，眼睛用不上，慢慢就退化了。不奇怪。盲鱼听说过吧？

照你这么说，她能死里逃生，全赖那人脸怪兽是盲的？你太谦虚啦！我笑着摇头，你开枪开得非常及时，是你救了她。

我那是急中生智，没有别的办法。眼盲了，听力就特别发达。人是这样，动物也是这样。她在怪兽面前一动不动，反而安全。一移动，怪兽听见响声，就会根据声音发现她，攻击她。

回想起来，刚才人面怪兽和洪小虹对峙，没有立即伤害她，当是因为它目不能视物，需要通过听声音辨识她所在的方位。恰逢洪小虹受惊吓，手足无措，怪兽也就无所适从了。洪小虹因此躲过了一劫。

你的枪法非常准，一枪打中那怪兽的长须。我觉得最好再夸赞夸赞张一诚。受到赞美，大多数人都会沾沾自喜，头脑发热。

那两根长须是它的‘眼睛’。

哦？！我一时没有明白。

它的眼睛退化，盲了。一是依靠耳朵听，二就是依靠这两根长须去触摸，在黑暗中感觉。它能根据触及长须的不同，判别对方是活的还是死的，确定前方有没有障碍物，能否向前通行。张一诚耐心地解说。

你开了几枪？我问。

张一诚瞟了我一眼。

我忽然感觉，自己变成了影视剧里调查事件真相的探员。为了让张一诚放松，我有意倾斜身体，向他靠近了些挨着他的肩膀。肢体是一种特殊的语言。身体的接触可以解除对方的戒备心理。这是我的经验。

我微笑着说：我可以根据枪声，数出你打了多少枪。

这种六四手枪可以装六发子弹。我情急之下，把枪里的子弹全打光啦。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这里不止响了六枪，至少有十几二十枪？

哦真的吗？这我倒没有注意听。你是想说，这洞里除我们三个，还有别的人？

我们还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是敌是友。我压低声音，说出了我的担心。

他们开枪帮助我们救人，说明他们不是坏人。

如果他们不是坏人，对我们没有恶意。那他们为什么不现身，躲在暗处？是他们先来这里，还是我们先来，他们后来才到的呢？

躺在石块上的洪小虹翻身动了动，似乎是醒了。张一诚急忙伸手指压嘴唇，示意我禁声，显是不想让洪小虹听见我们的谈话。洪小虹咳嗽两下，张开眼睛，大口地喘气。我轻拍她的肩膀，帮助她顺气。

我又听见婴儿的哭声啦。你们听见了吗？就在刚才，那个怪物在我面前的时候。洪小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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