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月秘林。
凄清的大殿之内,黯淡的烛光明昧不定。
纤细修长的玉指轻轻抚过书籍上暗金色的花纹,拂去了细碎的尘埃。
墨尔缔斯缓缓打开尘封已久的书籍,泛黄的纸页上书写着古老的文字。
他惊措,他彷徨,他心神不定。
他畏怯,他恐惧,他迷昧无知。
血月的光辉覆笼苍穹,奔逃的男子赴往秘林。
他将在真实的虚幻中窥见虚幻的真实。
她轻轻将书籍合拢。
无人的幻境中。
滕家瑞行尸走肉般前行着。
他已经走了数月,他以为他会饿死,但他好像又从未消耗过一丝能量。
他耳畔萦绕着无数的呓语: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真实是印象中的虚幻,虚幻是遗忘了的真实。
你记忆中都是真实,又都是虚幻。
那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滕家瑞被耳畔这些迷乱的呓语弄得神志恍惚,他明明不想去听,但脑中却又止不住的思考。
慢慢的,持续数月的呓语声终于停了下来。
他甩了甩混沌的脑袋,看向了面前的秘林。
他经过了坍圮的小镇,跨过了破败的石桥。
他穿梭于秘林之中,抵达了秘林的中央,那里有着一口幽深的古井。
滕家瑞被某种力量驱使着,一步跨入了古井内。
没有想象中的落水声,只有持续的下坠感。
兀的,那种下坠感停了下来,他却没有摔伤分毫。
滕家瑞抬起头,看向坐在大殿主座之上的墨尔缔斯。
墨尔缔斯也看向他,轻轻笑道:初次见面,吾名:墨尔缔斯·呓语。
滕家瑞瞳孔骤缩:什么?
我知道你很惊讶,滕家瑞。
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明明之前见过你,你却说和我是初次见面,而又知道我的名字?
为什么这个地方一个人也没有?为什么我只能走过记忆中的地方?
为什么我耳朵边一直有话语声?我该怎么回去?
滕家瑞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墨尔缔斯笑了笑,耐心解释:这里,是你的记忆啊。
我的记忆,那为什么没有滕家瑞说到一半,止住了话头。
为什么没有你穿越前记忆中的地方,是吗?
滕家瑞一脸惊骇:你怎么知道!
别惊讶,小家伙。还有,对自己的神明说话要用您,知道了吗?墨尔缔斯还是笑眯眯的。
滕家瑞改口道:那请问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首先,你真的去过记忆中穿越前的那些地方吗?
滕家瑞突然感觉脊背发凉:怎么会没去过?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是谁?
滕家瑞竟然有些犹豫:我是滕家瑞。
真的吗,那为什么这里没有你穿越之前的地方呢?穿越到这里来的,真的是滕家瑞吗?或者说,滕家瑞真的穿越了吗?这会不会是一个梦呢?
滕家瑞声音有些颤抖:我我不知道。难道我只是一个承载了‘滕家瑞’记忆的载体,还是说我在做梦?
他双手抱头,显得有些痛苦:那为什么这一切都这么真实?
也许你醒来之后就会忘记了呢?
滕家瑞嘴唇发白:那我到底是谁?
你是‘你’。
我是‘我’?他又问道,所以这一切是梦吗?
你怎么知道你认为的现实是不是梦,你认为的梦是不是现实?只要你认为现实是现实,它便是现实;只要你认为现实是梦,它就是梦,反之亦然。
所以滕家瑞突然明白了一点,梦或者现实只不过是我给它的界定,我是谁也不重要,我便是‘我’。
那我之前记忆中的东西呢?
你想有,那便有。包括你之前无法进入的地方也是一样,一方面是信息的缺失,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你在心里给它们上了锁。
墨尔缔斯话音刚落,秘林附近突然耸立起无数幢高耸的摩天大楼。
我明白了,谢谢您。滕家瑞只感觉心中一片清明。
至于说初次见面,这个我自然是第一次与你见面。
这个您?
墨尔缔斯反问道:难道你只做过一个梦吗?
滕家瑞还想细问,但墨尔缔斯摆了摆手:现在知道这些,对你无益。
至于为什么空无一人,因为你的记忆里还没有他人。
不可能!我认识那么多朋友,怎么能说我的记忆里没有他人?
你认为他们是真实的吗?
我认为是的。滕家瑞说完,周遭便浮现出了数人,但却都是一脸的呆滞木讷。
嗯,你倒还不算太傻。
可是为什么就只有几个人?他们还这么面无表情?那
为什么您又能直接存在于此?
因为他们几人与你羁绊最深,故能显现。但又因为你的能力不足和他们生命层次太低,所以他们就只能像是人偶一样立在那里。
至于我,我的存在是‘绝对真实’,所以会直接存在在这里。
绝对真实?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说,没能接触到‘奇诡’的众生,都是虚假的。而只有接触到‘奇诡’,才能窥见所谓的‘真实’。
真实与虚假难道不是相对的吗?就像静止与运动一样。
所以说你现在还处在‘虚假’的生命层次,虽然你作为我的使徒,可以被称作‘伪虚假’生命,但还是无法理解这些。
就像井蛙无以谈天,夏虫不可语冰。
滕家瑞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那‘奇诡’又是什么,先前我耳畔的那些呓语又是什么?
奇诡是一种法则层次,只不过你现在连最基本的法则还没接触到。
至于那些呓语,是你成为呓语使徒后潜意识里的一种守护,能够不断提醒你认清虚幻,只不过平常不会具象化出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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