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处于最顶端, 也是最中间的巢穴里。
它要和埃德加多融合。
代号a舔舐着细腻的皮肤,留下黏糊糊的液体。
它必须和埃德加多融合。
粉/嫩的触须蔓延到隐秘的地界,毫不留情地吞吃下去, 无视了主人发出的一声痛苦呜咽。
它没有欺骗朱利安。
呼呼, 急促的呼吸淹没在粘腻的水声。
但妈妈的味道太香, 太香。
它能感觉到整个虫巢的蠢蠢欲动。
但这一切都碾压在埃德加多的威慑之下,只要埃德加多在一日,这个虫巢的虫族就不敢逾越雷池一步。
可不够。
埃德加多不够。
代号a也不行。
它们同为一虫,它们不够完整。
它们无法拯救朱利安。
可是妈妈希望被拯救。
妈妈是人类,妈妈是虫族,妈妈说不要的时候, 是真的不要,也是真的想要。
人类好复杂。
非常、非常复杂。
但人类也很脆弱。
要仔细地触碰, 温柔地抚弄, 再一点一点地包裹起来。
代号a要保护妈妈。
金色的复眼逐渐转变成猩红色。
那要怎么做呢?
在它把人类的身躯每一处,每一处都舔舐得湿哒哒, 让他呜咽着哭泣, 又让他哭泣中昏厥过去后, 代号a笼罩在朱利安的身上。
几只足立在人类的左右,像是密不透风的保护。
又像是紧紧束缚住幼弱翠鸟的笼子。
代号a开始思考。
它的视线好似穿越了无穷的岩石,看到了地底之下的埃德加多。
它在沉睡,它又没在沉睡。
它能感觉到代号a翻涌的情绪, 那是埃德加多无法拥有的、过于细腻的情感,而在它每一次窥见代号a时,最先刺穿的就是澎湃杀意。
它们都想杀了它们。
就如同最极致的冰与火, 完全不容。
在朱利安不知道的时候, 不知道代号a是多么艰难才能从埃德加多(的化身)手底下逃命;在朱利安不知道的时候, 有多少次他被代号a引诱得对埃德加多心生抗拒,不愿意靠近?
它们互相坑害着彼此。
但在这一刻,它们的想法却又微妙重合。
——想拥有妈妈。
——想拥有朱利安。
——想,彻底霸占他。
它们需要更多,更多的力量。
…
朱利安从平台醒来的时候,浑身赤/裸。
他蜷/缩在平台的底部,手指紧紧地攥住自己的胳膊,无声无息地盯着发光的石头,就在这平台的内部,许是代号a刚带来的。
微弱的光亮拂去了昏暗,让朱利安能看到自己身体的赤/裸干燥。
人类的羞耻心让他想把自己掩藏起来,但同时,他又觉得自己似乎很享受这种归于自然的状态。
这太荒谬了。
朱利安软着手脚爬起来,坐着发呆。
一件衣服就突然从上面滑了下来,滑溜溜地碰到朱利安的脚。他愣了愣,抬头一看,才发现在平台的边缘趴着一只虫子……不,是好几只虫子。
齐刷刷又冒出来好几只。
它们的个体都不大,从视觉来看,可能只有成年人的一半大小,带着极其鲜艳的色彩,每一只虫族的花色似乎都不一样,两根细长的须须在脑袋上晃动,扒拉着平台的足也特别黑细,看起来一点战斗力都没有。
不同于之前朱利安遇到的那些大脑壳
,这十来只虫族看起来更像是整理内务的那种。按照朱利安看到的书,这应该是虫族内的“工具“?
也就是负责各种杂物的功能虫?
在上衣滑下来后,朱利安又看到裤子。
……这款式看起来都很不熟悉,难道都是它们做的吗?
朱利安拿起其中一件,下意识翻来覆去地看,感觉有些茫然。
虫族,会做衣服吗?
虫族会不会做衣服不知道,但朱利安在勉强穿上衣服后,除了没有底/裤外,其实长度倒是刚刚好,也很舒服。
衣服的布料摸上去非常柔/软,即使蹭在胸/前,也不会让这红肿的地方变得尤为难受。想到这个,朱利安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他扯开领口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又拉了回去。
疼。
疼就不说,还肿胀得难受。
感觉像是被人咬了大半夜,含着睡觉一样。
鉴于朱利安醒来时,身边并没有他虫,这个可能性是否存在还要打个问号,但胸口几乎被揉/捏得发肿,还是让朱利安有点郁郁。
果然虫族说的话,可信度还是要打折。
就算代号a没有骗他,这“帮忙”的过程中,肯定也多做不该做的事情。
但好在代号a还是没埃德加多那么狗。
朱利安开始费劲爬平台。
这平台滑不溜秋,他躺在中间容易,每次爬出来都是手脚并用,烦人得很。
那十几只趴在平台边边的工具虫在看到朱利安的动作后,一只只都紧张地挥舞着须须,在看到他一不小心失手又滑下去,一只突然嘤嘤嘤地跳了下来。
那只虫族啪叽落在了底部,几根细长的足支撑在左右,一下子爬到了朱利安费劲爬起来的高度。
朱利安:“……”
怎么,难道还是要来和他炫耀它的攀爬技巧吗?
岂料,这只嘤嘤嘤叫的工具虫发现自己虫过头,又往下滑了点,脑袋一下子抵/住朱利安的脚。
朱利安:?
立刻又有几只嘤嘤叫的虫族蹦跶下来,有一只和打头的那只一样抵/住朱利安另一只脚,其他的几只都撑在朱利安的胳膊,或者手,可以说能施展力气的地方,全部都被这些虫族托住了。
朱利安不知道它们在嘤嘤叫什么,但显然,它们是在帮着朱利安爬上去。
朱利安:“……”
难以形容的感觉。
等他爬上平台,坐在边缘时,这些矮小的虫子也一溜烟飞了起来,齐齐落在朱利安的跟前。一色排开,还真的每一只虫子的颜色都不同,这些花色虫同样是四只复眼,立起来的时候顶多半人高,看起来瘦瘦小小。
朱利安试探着说,“你们叫什么?”
花色虫晃了晃须须,毫无反应。
也是,虫族们交流的方式不靠这个。
但朱利安能不能成功触碰联结,靠的都是运气,他现在都还没办法熟练掌控拥有的能力。而且每一次联结上都几乎是全局广播,吵杂得要死,耳边像是有几百上千个乐器在n重奏,那种聒噪的喧闹让朱利安对联结思维敬而远之。
无法和矮小的花色虫沟通,朱利安捂着肚子,开始慢吞吞地打量这个洞穴。
他的肚子不饿。
但常识告诉他,还是要吃饭。
在虫巢里要弄出合适人类吃的东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朱利安想起昨天的厮杀。
那些特西尼斯兽看起来体形硕大,但不知能满足多少虫族的胃口。他踩着地,懒洋洋地走到洞口——尽管那是一段有点狭长的路。不知为何,朱利安潜意识都在让他远离那通往深处的通道,到现在为止,朱利
安都没有去看的打算。
他的腿悬空在外,晃悠着。
从朱利安这个角度望去,整个巢穴看起来透着秩序分明的和谐,一个接着一个蜂巢般的入口组合着,透着一种独属于自然的韵律美。无数的、各不同的虫族进进出出,爬上爬下,在半空,有巡逻的队伍组成方阵掠过……这是一个自成一体的小王国。
花色虫爬到他的身边,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那两根须须晃动来,晃动去。
朱利安手痒,揪住了。
一股软软的担心的情绪传递了过来。
似乎是在害怕朱利安摔下去?
朱利安看了下这高度,身体本能确实有点发软,往后挪了挪,但还是没有走开。嘤嘤怪的花色虫又开始在嘤嘤嘤,揪住须须没有放开的朱利安隐约知道了,嘤嘤嘤是它们一种鸣叫的方式。
好家伙,这是比代号 a还会撒娇。
还是纯天然不伪装。
好似这人……虫就经不起念叨,朱利安刚想到代号a,它就骤然出现在他的跟前,高大的个头顶得上四五只花色虫。
花色虫全都嘤嘤嘤地躲在朱利安的后面,瑟瑟发抖。
朱利安:“你吓唬它们干嘛?”
代号a:?
一夜不见,妈妈,我不是你可爱的小幼崽了吗?
代号a忍气吞声,“a没吓唬它们,是它们自己害怕。”
朱利安其实现在暂时不想见代号a,可是代号a出现了,有些问题不抓着它解答的话,又容易错过机会,“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代号a:“它们,做事。”
它看着朱利安身上的新衣服,“也能做衣服。”
朱利安:“……”
做衣服不做衣服的,难道很重要吗?
他看着代号a的态度不善,抬手挥着,让那些花色虫都回到里面去,“你去干嘛了?”
代号a:“捕猎。”
几根触须从两侧涌了过来,一下子就将朱利安卷住。
朱利安忍不住颤抖,一手用力撑住代号a的硬壳,干巴巴地说道:“我要趴在你背上。”
代号a想当做听不到,朱利安用力揪住它的触须,幽幽地说道:“我要趴在你背上。”如此重复,代号a就算想装作听不到也没办法,只能让朱利安爬上了自己的后背。
代号a:“抱着,舒服。”
朱利安:哼。
推荐失败的代号a只能背着朱利安朝着巢穴底部飞去。
这一次,趴在代号a背上的朱利安总算能在飞行的过程中看清楚巢穴的运行,那些虫族在看到他们的时候都会停下动作,直到它们离开后,才会像是复活一般又活跃起来,就连动作也透着别有不同的活力。
朱利安看了好一会,“为什么它们都要看着?”
“在看朱利安。”
“我有什么好看的?因为信息素?”朱利安想起这个,又脸色古怪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生怕代号a覆盖不够完全,又流露出什么气息。
最让人难受的是在,这个叫什么信息素的东西,他自己根本闻不到。
如果不是之前代号a已经提过好几次,朱利安都要以为它是在恶意欺诈。
代号a:“朱利安联结了很多次思维网,它们都感觉到了。”
感觉到人类虫母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朱利安过分抗拒虫族,又完全没有虫母的威压,这群虫族现在肯定已经完全匍匐在虫母的身边任由祂差使。
朱利安不知道自己错过了能随便使唤虫族的办法——相信他一点也不期待——他干巴巴地说道:“那还是算了,每一次都吵死了。”
代号 a:“其实可以细分的。”
它简单讲解了要怎么细分出低阶虫族和王族,又讲了在不同区域的思维网要怎么并入联结。这些东西听起来非常玄乎,朱利安半懂不懂,大概了解了一下操作办法,但很显然,须须是非常重要的。
他们已经掠过了很多层。
但代号a还在往下,继续往下。
潮/湿的气息覆盖了周遭,朱利安虽然还没感觉冷,但皮肤已经凝聚了淡淡的寒意。他说话的时候,嘴边还有一团白雾,“还有多远?”
代号a估摸了一下,“刚走了十分之一。”
朱利安:?
他用力拽了拽代号a的触须,“十分之一?”
原本还算温和的声音变得干巴巴,听起来颇有想打人的冲动。
“巢穴很大,要去的地方是另一个部位。比较适合人类生活。”代号a如是说。
朱利安并不领情,“那最开始,为什么会把我放在那个巨大的巢穴里?”如果有地方更适合人类生活,为什么不在地上,地表,反而是更深的地底?
人类本来就是趋光性动物。
代号a:“……上面,的洞穴,是为了虫母产卵的时候准备的巢穴。左右两边,都是育儿室的巢洞。底下,能走。”
很显然,就算代号a变成了大代号a,在一些比较复杂的问题上,他的解释能力还是约等于无。
朱利安虎着脸,用力揉戳着这根落到他手里的触须。
那模样,大概是很想把这根触须咬断。
也不知道它是不是接驳了朱利安的意识,齐刷刷,在朱利安的面前又展开四五根触须,“朱利安,饿了?”
它把朱利安对触须的□□当做是饥饿前的玩弄。
朱利安凶巴巴地拍开,“不饿!”
吃什么吃?
就这速度,等到的时候都地老天荒了。
最终朱利安还是不得不以被触须包裹起来的姿势——指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肤都和触须紧密接触,没有任何一点裸露在外——然后,朱利安宛若听到音爆的响声。
他能感觉到一股冲击力,仿佛是速度的拉扯,但在这股巨大的力量撞击到朱利安之前,就已经被无数的触须卸掉。
但不可避免,朱利安还是感觉到一种微微的晃动。
触须把所有朱利安能和外界接触的可能都吞噬了,他百无聊赖地趴在代号a的背上,平躺着不动。过了好一会,又觉得不太对劲,他现在的姿势不就是躺平等人蹂/躏吗?这些触须昨晚上可没干什么好事。
这不想还好,一想起这事,朱利安就很想扯断这些触须。
不过,当代号a停下来时,还是有些止不住的反作用力,朱利安不小心滚了一下,啃了一嘴巴的触须。
他无意识咬了咬。
肥美。
他脑子下意识闪过这个形容词。
旋即,这根触须就像是活过来一样想要挤进朱利安的嘴巴,那种勇于奉献的精神虽然非常值得称道,但朱利安还是忍不住呸了出来,猛地从触须丛里挣扎翻身,迅速离开了代号a。
在他还没有吃触须前,朱利安一直觉得自己不饿。
可当他咬了一口后,一种突兀的饥饿感从胃部蹿升,好似一直潜伏在身体深处的恶兽突然撕开了面/具,露出了狰狞的一面。这种饥饿的,如同在掠夺的灼烧感让他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力气,险些栽倒在地上。
朱利安甚至无力去观察这里的模样,只一心一意忍耐着这可怕的饥/渴。
他呜咽,喉咙发出宛如哭泣的挣扎。
湿哒哒,湿/漉/漉的空气抚上朱利安的皮肤。
更柔/软的,更深黑的触须从地
上交织蔓延,粗大的、细小的条状物犹如藤蔓纠缠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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