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是在美妙的花香中苏醒的。
当她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藤编的鸟巢中,几串粉色的小花垂落在眼前,一伸手就能摸到。
那是一种非常可爱的小花,柔嫩的花瓣微微张开,像个含羞带怯的小姑娘,只肯露出一丁点儿雪白的花蕊,它们散发着轻盈浅淡的芳香,可爱又迷人。
克莱尔意识到了什么,她一咕噜翻身坐起。
天哪,瞧她看到了什么?
粉白色的、无边无际的花的世界!
这个世界庞大而辽阔。
它环绕四周。
它无处不在。
无数的花朵层层叠叠,簇拥堆积。
当风吹过,花朵涌动,如同潮起潮落的花海,当风停息,安静的花流又犹如悬挂的瀑布。
克莱尔看呆了。
在这个美到令人窒息的世界中,她是唯一的观众,也是唯一的国王。
“真美啊,”克莱尔喃喃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花朵,梦里也没有见过。”
“克莱尔很喜欢我开的花吗?”树精树精羞涩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听到克莱尔的赞美,西尔维斯特既害羞又激动。
假设他是一只鸟,大概他已经乐淘淘地飞上了天。
如果是一匹马呢,也许他会忍不住蹦来跳去撒欢。
可他是一棵树,他的脚趾——哦不,他的树根激动得在土里乱抠,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克莱尔是个诚实的姑娘,“喜欢,特别喜欢。”
她甚至忍不住感叹:“要是你能早一点开花就好了。”
要是我能早一点开花就好了。西尔维斯特也这么想。
看到克莱尔喜爱的样子,他甚至感到了比头上有小花花更多的快乐。
天知道他曾经有多羡慕别的树,他们每到春天都有花戴,只有他,一年四季,头顶除了叶子还是叶子,只能去捡别的树掉下不要的花插在头上,装作自己也有花的样子。
可等他真正有了属于自己的花,他却觉得克莱尔对他漂亮花花的赞美比一千朵一万朵漂亮花花更重要。
怪不得那些树喜欢养许多小鸟在自己的枝桠上,有一只天天赞美自己的小鸟是一件多么让树愉快的事情啊。
不过现在的西尔维斯特可不必再像以往那么酸叽叽,因为他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小鸟,还比别的鸟儿可爱一万倍!
为了养好这只鸟,西尔维斯特特意为克莱尔搭了一个精致的“鸟窝”。
他用一根长藤把克莱尔卷起来,献宝一般将她带到了鸟窝面前。
那是一座掩映在繁花之中的小木屋,修建木屋的所有材料都来自于西尔维斯特自己。
毕竟他是一棵很穷很穷的树,他荷包空空,身负巨债,连一分钱也掏不出来,所以只好自产自销:
折断胳(树)膊(枝),不就有木料了吗?
拆几根手(藤)指(蔓),不就可以编织家具了吗?
把头(树)发(叶)薅下来,不就可以铺设屋顶了吗?
就连修房子用到的木钉木锤这些工具,都是西尔维斯特从自己身上徒手掰下来的。
西尔维斯特虽然穷了点,可这并不妨碍他做一个负责任的好丈夫。
如果克莱尔可以爬上西尔维斯特的头顶,她就会发现,在花海之上,树冠中央,有一片很大很大的斑秃。
那是一棵树爱的证明。
但她现在不知道,她被眼前的木屋完全迷住了。
木屋的屋顶是翠绿色的,间或散落着一些粉白的花瓣,显得干净又清新。
门窗都挂着用藤蔓编织的帘子,可以很好地挡住寒风,为了将帘子装饰得好看,西尔维斯特别出心裁薅了自己几朵花点缀在上面。
克莱尔走进木屋,看见木屋中央有一张很大的藤床,不用说,这也是西尔维斯特撇断手指编织的。
他的手艺非常不错,藤床又软又有弹性,躺在上面非常舒服,再加一层厚厚的金稻草,哪怕是国王也睡不到这么好的床。
克莱尔欢呼着跳上去,在床上快活地打了好几个滚儿。
她嗅到了草木的清香,和稻草上温暖的阳光的味道。
克莱尔好喜欢好喜欢这张床。
原先她住在村子里时,虽然也有一张老约翰给她做的小床,可那张床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成了一把彻彻底底的老骨头,每当她躺上去,都会故意发出一些“吱呀吱呀”的叹息,好像在指责她不懂得爱护老人家。
正因为这样,克莱尔每次睡觉的时候,都不得不特别小心,力气稍微大点,她就觉得自己是在欺负老年人,良心非常不安。
现在就不一样了,她再也不用顾忌那么多,可以放肆在上面打滚,横着滚,竖着滚,从左边滚到右边,再从右边滚到左边,随便怎么滚都不怕!
要是西尔维斯特不是魔鬼就好了。克莱尔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要是西尔维斯特不是魔鬼,她情愿一辈子住在这里,永远也不离开。
克莱尔来到窗边,她趴在窗台上,注视着粉白色的花海,以及游弋在花海之中的粗壮藤蔓,在粉色小花花的映衬下,那些藤蔓好像也没有之前那么可怕。
要不是因为想要嘘嘘,克莱尔可能还不会从树上下来。
但生理需求这个……这个没法用意志力克制。
她只好对着窗外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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