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绽放的烟花,恐怕也只能在有她的黑暗中才如此灿烂夺目吧!
殷肃白一个人静静坐在楼下空地中的乒乓球桌案上,惨淡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斜斜拉得很长很长,甚至有些扭曲。
满地散落着红色的鞭炮纸屑,空气中浓重的烟硝味久久无法消散,时不时还有些零星的鞭炮声响起。
刚才,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
她在楼上,自己在楼下,就这样遥遥相望,一起度过了这个辞旧迎新的幸福时刻。
从小到大的心愿,在这一刻终于实现了!
“小乔,你知道吗,你刚才趴在窗户边看烟花时,笑得好开心啊……”
殷肃白仰头望着四楼那处早已熄了灯的人家,喃喃自语道。
“你已经很久没有对我那样笑过了……”
她的笑容很美,笑着的时候好像自带治愈的魔力。
记得小时候,自己只要稍有不开心,就喜欢去找她,不为别的,就是想逗逗她,然后理所应当地看她笑。
看着看着,所有的不痛快就烟消云散了。
如今长大了,依然如此!
看着她笑,自己郁结的心情一下就好多了,可以暂时不再去想家里的那些破事情了!
唉,自作孽不可活啊!
若没有小时候在公园发生的那件事,她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刻意疏远自己吧!
当年自己实在是好奇心太重了……
因为从爸爸的电脑中意外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片,总想找个关系亲近的人模仿一下,所以第一人选就想到了自己喜欢的她。
总以为大家平时玩得很好,不会因为玩这种不一样的“过家家”而生气,直到被稍稍年长的江起云找到狠狠揍了自己一顿,那时自己才懵懵懂懂地明白——
那种令人不齿的行为,根本不是喜欢,而是一种伤害!
可惜,在那之前从未有人告诉过自己那是什么,该如何面对!
后来因为一些变故,自己跟着爸爸离开了公安局大院,她上了艺校,自己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没想到,如今却在学校再次遇到了她。
这该死的相见,又勾起了自己心底那份久违的悸动!
“小乔,我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殷肃白把冻得有些发僵的手使劲搓了搓、放在嘴边哈了口气,随后便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了手机,他盯着慕小乔发给自己的那句话,又是一阵发愣。
“你也是,除夕快乐!”
你、也、是……
这三个字,看多少遍都觉得格外刺眼!
小乔,收到你信息的那刻,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可打开信息后看到这句话,原本想对你说的好多话瞬间就失去了意义!
一遍一遍输入、又一遍一遍删除。
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能发送出去。
呵,我不过就是在自欺欺人,从小到大一直很清楚,你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我!
江起云身上的光环太耀眼,让你根本看不到旁人的好。
你的再次出现,让我有了可以重新开始的错觉,直到那个阴魂不散的江起云也跟着出现……
一个明明考上大学原本再无交集的人,却说什么为了陪你准备重新参加高考,时常表现出一副与你关系非比寻常的模样,真是令人讨厌至极!
他,凭什么?
我,不甘心!
“就算你喜欢他,你也不该如此对我!……小乔,我会让你记住‘殷肃白’这个名字,一辈子都忘、不、掉!”
殷肃白冷笑一声,从坐着的乒乓球桌案上跳了下来,早已发麻的腿瞬间失去了重心。
刚一落地就险些扭到脚脖子,他倒吸一口冷气、一把扶住乒乓球桌案,狠狠跺了跺脚。
殷肃白脑中莫名浮现出慕小乔跟江起云之前种种的亲昵动作,眼底不自觉地露出一股阴戾的憎恨之色。
嫉妒、怨恨这些糟糕的情绪,一旦产生便像毒药一般深入骨髓、融进血脉,难以消解、无法摒除。
他缓了片刻终于感到腿脚恢复了知觉,重重一拳捶在乒乓球桌案上,再次抬头看了眼四楼黑漆漆的窗户,便有些摇晃颓败地扭身离开了这个充满了小时候回忆的公安局家属院。
自己,还真是个废物!
学习学习不好,喜欢的人也不喜欢自己,就连一直视为偶像的爸爸,也在那个稀松平常的周日晚上变成了如同魔鬼一般的人!
真后悔自己去了爸爸的办公室!
难道真以为自己取回落在酒吧的书包,考试就能考第一了?
现在想来……
自己,就不该出现!
或者说,自己就不配活着!
自己天生就是个不祥的人,一出生就害死了妈妈……
小白,今晚爸爸与你马叔叔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往外说!
儿子,算爸爸求你了!
你妈妈走得早,是爸爸独自一人把你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拉扯大的,爸爸只想给你创造最好的生活条件,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只要你好好的,爸爸做什么都无所谓!
可若是这事透漏出去,爸爸一旦被抓,咱家、咱家……可就没了!
殷肃白觉得曾经记忆中的小巷变得崎岖悠长,自己在昏暗的路灯下走了好久,每走出一步,都能听见自己沉重的脚步声。
那是孤独的声音,一下一下砸在了心上!
有些痛……
爸爸,你太让我失望了!
马叔叔既想替所谓的领导分忧,又想明哲保身把自己从脏事里摘个干净,他怎么不顾念你们在警队的情分,还把你也拖下了水!
你就不该帮他,更不该收那一手提箱的钱!
那个艺校女老师的事可是上了热搜的,大家都觉得整件事里她是最大的受害者,马叔叔作为警察都不想着怎么惩恶扬善、把罪犯缉拿归案,背地里却要你帮那个坏领导做局害人!
那个女老师,最后如你们所愿,自杀了!
你们倒是皆大欢喜了!
这个世界,太可笑了!
……
除夕深夜的路面上本来过往的车辆就很少,出租车更是少得出奇,殷肃白在寒风中等了好久,才看到一辆没有打起“空车”标识的出租车在自己面前缓缓停了下来。
并没有人下车,好像是专门在等他。
他也没多想,上前径直拉开后排车门上了车,给司机说了去处后便把整个身体靠在了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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