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马车上, 陈世兴忍不住问自家夫人:“你跟弟妹说什么呢?”有什么话不能在屋里坐着说,非得站在门口腻歪。
陈夫人懒懒的靠着马车壁,笑着对陈世兴道:“怎的, 我们女人家说话,你也要问?”
陈世兴忙道:“哪里是要管你, 我不是怕你受委屈吗?我可是看见了,贾氏还掉眼泪了呢, 让旁人看了, 怕不是得误会你把她说哭了?”
陈夫人讶异道:“你说的旁人不会是如海吧?呵, 那你可是多心了, 如海岂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说不得, 他还要感谢我呢?”
陈世兴感叹道:“他就是分的太清了, 才把自己弄的两难境地。”
陈夫人嗤笑道:“呵呵, 这可真是你们男人能说的话!他要不是自己贪心,哪里有什么两难之地?两边都想要, 两边都想好,他怎么不去问问这两边,要不要顺他的意呢?唉,你们啊, 枉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老爷, 连齐大非偶的道理都不懂, 还把自己当香饽饽呢?”
陈世兴不理自家娘子的嘲讽, 只道:“唉,如海也是难。贾公在的时候,可是把他当亲儿子带的,要不,他一个身单力薄的读书人几时才能出头呢?不说他, 就是咱们也跟着沾光呢,你可还记得那年我被污差点下了大狱的事?”
陈夫人心有余悸道:“怎么不记得?这辈子我都忘不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受难,也是再一次重新认识了人世间的险恶。
那一年,林如海刚被点为新科探花,又被当时的荣国公看上,选为东床快婿,风头一时无俩,他们两口子自然是只有为他高兴的份。陈世兴科考比林如海早了一届,在翰林院呆了三年,正是散馆谋外放的时候,他们夫妻想着外放以后,双方恐怕几年都见不着面,走的难免近了些。也不知是碍了谁的眼,一个恃才傲物藐视天恩的帽子从天而降,差点就将陈世兴打入尘埃。还是林如海挺身而出,力排众议,还原真相,为陈世兴洗清罪名,顺利外放。
当年林如海只是一个有点才学的弱书生,他是怎么力排的众议?又是怎么还原的真相?要不是他身后站着贾代善,又得了他的默许,得了他的帮手,恐怕京城衙门朝哪开林如海都摸不清吧?
那是他们走出书院进入官场之后对权势最直观的冲击与感受!心惊肉跳之余,又心潮澎湃,那是手握权势之后可以予取予求的畏惧与兴奋,是面对世间艰险与恶意最坚固的铠甲,也是最锋利的宝剑,更是,他们此生奋斗的目标!
陈世兴道:“所以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对贾家,如海那是能忍则忍。说实话,他能在弟妹妊娠期间狠下心来将弟妹身边的奴仆都换一遍,已经是很有魄力了。大侄女生的这样艰难,未必就没有这方面的原因,你还要他怎么着呢?林如海既承了贾公近一半的好处,他如今就得承贾家一半的责任,否则,不说外界对他风评如何,就单以他的为人来看,他自己就过不去自己良心这一关。”
陈夫人皱眉道:“要是那贾家是个好的倒了罢了,可他们家如今是个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如今他们家,不比贾公在的时候有所约束了,难道如海要忍他们一辈子不成?这还有没有个尽头了?”
陈世兴笑的意味深长,道:“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的消磨呢?你且看着罢,你真当如海好欺负呢?他要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他能坐稳巡盐御史的位子?如今他任期将满一年,朝廷却迟迟没有点新御史的消息,说不得他要连任呢?呵呵,恐怕要让这两淮的盐贩子们失望了。还有,他在这里轰轰烈烈的折腾了一年,都还活的好好的,还越活越滋润,也有贾公余荫犹存的缘故呢。贾公啊,一代英豪,皇恩浩荡,这贾家,一时半会的且招惹不得呢!”
陈夫人长舒一口气,道:“罢了,你们男人在外面挣前程,只苦了咱们这些后院的女人了。”
陈世兴想笑,又不敢在夫人面前放肆,只好又憋了回去,倒把自己整的怪模怪样的。
陈夫人给他翻了大大一个白眼,没好气道:“想说什么就说,我难道要缝了你的嘴不成?”
陈世兴哈哈道:“我就是觉着吧,娘子有些偏心眼,跟咱们亲厚的可是如海,可你这心怎么净偏帮那两位女中豪杰呢?这两位女子,一个看着孤苦却能将如海耍的团团转,如海还不能把她怎么着,一个呢,家世显赫到如海忍气吞声的地步,怎么,你还觉着她们苦呢?我看,明明更苦的是如海吧?”
陈夫人:
看来,再亲厚的夫妻也有鸡同鸭讲的时候,这男人,始终是看不到女人的苦的!
被老友同情的林如海却是洗去了浑身的疲惫,一身清爽的去看自己的女儿。
此时,小黛玉就睡在贾敏床边的摇篮里,林如海进屋的时候,贾敏正一脸温柔的看着女儿的睡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如海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嗅着她发间的馨香,轻声问她:“可是吃过药了?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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