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
三十七、
既然被告已被捉拿归案,剩下的案件审理就有衙门刑房接手,着手问话审理吗,县太爷直接升堂是不可能的,那不符合规定!
实际上,着人问话环节还是挺顺利的。
虽然那六个地痞是被最先送来的,但送来的时候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得先由大夫医治之后才能问话。所以,在衙役带着马琼回来之后,刑房的主事陆主簿也没耽误,直接去问话马琼。
陆主簿:下者可是三叉湾秀才马琼?
因马琼之前胸腹受伤,只能躺平才可不让伤势加重,加之他有秀才功名在身,所以,按照惯例,他有躺着回话的权利。
莫磐也没有虐待他,自己掏钱买了一幅宽大的躺椅,雇了壮汉专门抬着他,好能让他‘好好回话’。
马琼虚弱道:“…正是小生。”
陆主簿:你因何受伤?
马琼:……
你这流程不对吧?不是应该问他为何被莫磐状告吗?
陆主簿:“回话!”
马琼抽了抽脸皮,想说是被莫磐踢的!但他要是这样说了,肯定会被问,原因何在?难道他要说人家不愿意被他调戏,所以被踢吗?所以,
他气若游丝道:“…走路不小心,自己撞到树上被撞的。”说罢还咳了两声,给青白的双唇沾染上鲜红的血迹。
陆主簿好奇道:“还头回见自个儿撞树上只撞出内伤不见外伤的,能具体说说吗?”
马琼:……
马琼见陆主簿好奇中带着戏谑的目光,真是又气又急,想要大声说我有外伤在身,你看,我肚子上有好大一个脚印呢,可他不!能!说!
没法子,眼睛一闭,干脆晕了过去。
可是,莫磐给他专门请来的大夫就在旁边候着呢,药箱药物药童一应俱全,就等着处理他的‘突发’状况呢。
所以,只一息的时间,马琼就不得不醒了过来,因为他实在受不了那刺鼻的臭盐了。
接下来,陆主簿再问话,马琼就一言不发。陆主簿判了个‘拒不回话’,将他临时押解在羁候所候审。
一时有衙役来回话说:“早上送来的人已经醒了,可以审理了。”
那六个地痞流氓可是扬州城里的惯犯,以前犯的只是一些无赖事件,除了在大牢里关上几天几个月,就无事一般的放出来了,所以,他们对这里门熟。只是这次,他们仍旧像往年一样来到,自己身心却受了大罪!
他们没有功名在身,自然没有优待,按例需跪着回话,但因伤在腿上,便被准许坐在地上回话。即便如此,那几位被灌了虎狼之药才醒过来的壮汉也被疼的眼前发晕,缓了好一会眼前才没有金星在冒。
陆主簿:“莫秀才状告尔等在其回家必经之路上堵截加害于他,尔等可认?”
那个领头的麻子脸想了好一会,才记起他们行凶的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公,以前他们也干过类似的事,但因没上公堂,所以他们才疏忽了:在大周律法里,加害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可是罪加一等!
但是,相比于高坐的县太爷,他们更怕能掌握他们生死的人。还有,道上的规矩不能丢,否则,等他们出去了,他们也混不下去了。
麻子脸的脸色更加了一层灰白,哆嗦着嘴道:“草民认罚。”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无论什么干系都由他们自己担下来,自有人保他们出去,等出去了也会有安排,不会让他们‘吃亏’。
其他五个地痞也诺诺道:“认罚。”
陆主簿道:“既然认罪,就在文书上签字画押吧!”
陆主簿一边让衙役将文书拿给他们看,一边在旁袖手道:“按照大周律,尔等故意拦道加害莫秀才,虽然没有成功,但因行事恶劣,为以儆效尤,特判尔等杖八十,徒三年,罚银五百,为莫秀才压惊,尔等可服?”
正准备画押的众人:……
有地痞小声道:“官爷,我等拿不出这么多银两。”
陆主簿凉凉道:“发卖家产与亲眷,能凑多少是多少!”
众人:……
麻子脸憋声道:“这不符合律法……”
还未说完,就被陆主簿一脸惊奇的打断:“你们居然懂律法?”又一脸严肃的道:“既知律法,便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文书,重写文卷,建议判此等贼人流放千里,罚银八百!”
麻子脸白眼一翻,步了马琼的后尘,干脆的晕了过去。剩下的地痞,也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他们这个模样,流放的话,基本上就是死在流放路上的下场,他们的亲人家眷会被官府卖身为奴,再无出头之日!
他们原本是这里的惯犯,对刑房处理他们的流程和结果早就烂熟于胸,可是,从昨天事件的开端,到之后的事情发展变化,再到现在莫磐的雷霆手段都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惹到了扎手人物,他们上边的不一定有事,但最后替死担则的肯定是他们!他们要是被处私刑,死了也是白死!
这几个地痞重伤之下似乎连脑子都迟钝了,全然忘记了在律法里,他们的县太爷只有建议量刑的权利,没有判刑的权利。他们的判处结果是要衙门里递交上官审核的!刚才陆主簿的话里漏洞太多,他要是真的这么干了,他的官途也到了尽头了!
但是,谁让他们现在脑子转不动了呢?
莫磐请来的状师在旁边感叹道:“流放确实有些重了,但若是从犯非是主凶的话,量刑万不会如此酷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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