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磐一边琢磨着宋夫子话里的意思,一边对宋夫子道:“我现下也有每天读书,只不过读的时间少了,惠慈大师也能教我。”
宋夫子感兴趣道:“哦?你每天什么时候读书?都读些什么?”
莫磐道:“每天上午读大半个时辰,接着夫子先前教的读。”
宋夫子听说他每天连一个时辰的书都读不了,想说些什么,待看到学生娇弱幼小的样子,心下也是不忍,只道:“难为你了。”
莫磐不解,有什么好难为的?
就听宋夫子又道:“惠慈大师毕竟是方外之人,儒家经典治世之学还是要跟俗世老师学习的好。待你能下山了,不拘什么时候,你去我那里,我单独教你。”
莫磐迟疑道:“这不大好吧?太麻烦夫子了。”单独授课是弟子的待遇,可他并不想拜宋夫子为师。
宋夫子却觉着此法甚好,不容置疑道:“没什么不好的,也不麻烦,来,你现下读到哪里了?我来考考你。”
待到夕阳西下,莫磐才送走宋夫子。
他被宋夫子考了一下午,晚上就有些怏怏的提不起精神来。
原先莫磐病的厉害,不宜挪动,等他好些了,惠慈大师就让莫磐跟着他住,方便且放心。
莫磐住在哪里都行,不过,跟着惠慈大师住过几天后,他对惠慈大师的博学又有了新的认知。
晚上泡过药浴之后,他就躺在惠慈大师坚硬但温暖的炕上,盖着棉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惠慈大师收拾好浴桶,回来就见一小崽子正躺在他的被窝里伤春悲秋的叹气。
也不管他,只坐在桌旁,开始称量药材。
莫磐身体还小,有些药材的药性并不适合他,药材的计量也要随着他脉象的改变时时变化。所以他一般是两三天就换个药方,这样精细的调养方法实施起来麻烦的紧,惠慈大师却将此作为修行,再加上一股子养孩子的兴奋劲,每天都忙活的不亦乐乎!
莫磐见惠慈大师不理他,只好自己搭话:“大师,我拜您为师可好?”
惠慈大师手里一顿,问他:“怎么想起这茬来?”
莫磐道:“下午宋夫子来看我了,我听他话里的意思,是想收我为弟子呢。”
惠慈大师好奇了,说道:“他是怎么说的?”
莫磐将下午对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说道:“他说可以单独教我,不就是要收我做弟子的意思吗?”
惠慈大师道:“是你想多了,宋缺此人耿直之余心眼不足,又好为人师,他说单独教你就是趁你方便的时候到他那里听课学习的意思,并不是想收你做弟子。”
莫磐皱眉道:“是这样吗?”
惠慈大师道:“肯定是这样的,哪有你这样不能时时跟在老师身边学习的弟子。”
莫磐一咕噜翻了个身,趴在炕沿兴致勃勃的问惠慈大师:“您呢?我倒是时时在您身边跟着你学习,我现在是不是已经是你的弟子了?”
惠慈大师哼笑道:“未曾拜师就称弟子,你这个便宜占的可不地道!”
莫磐道:“那你给我补个拜师礼,不就名副其实了吗?”
惠慈大师道:“补拜师礼?你是想剃度还是要带发修行?”
莫磐道:“佛家不是有俗家弟子吗?我可以做您的俗家大弟子。”
惠慈大师道:“俗家弟子一般都是占个名分,学些皮毛,你要只这点心气,也不用做我的俗家弟子,寺里的任何一位师兄师弟都能教你。”
莫磐不满道:“我自然要学大师您高深的本事,那些个皮毛有什么好学的?”
惠慈大师满意道:“这才像话!”
莫磐又转过话头:“那你是要收我为亲传弟子了?我娘肯定不愿意我剃度做和尚,不如我带发修行?”
惠慈大师不客气道:“想得美。”
莫磐不明白了:“为什么?”
惠慈大师老神在在的道:“你与我佛无缘。”
莫磐被口水呛了下:“你之前还说我们有缘呢?你不是又是哄我的吧?”他记得他们刚认识的那会,惠慈大师就说他们缘分匪浅。
惠慈大师叹道:“我是说你与我有缘,不是说你与佛有缘。”
莫磐皱眉:“有什么区别吗?”
惠慈大师眼神悠悠的看着他,道:“区别大了!”
莫磐被看的心下不自在,说道:“我没看出区别,你是佛陀,我与你有缘,不就是与佛有缘吗?”
惠慈大师只道:“我与你有缘,你与佛无缘,我能教你实在本事,却不能与你有师徒名分,你记住就行了,不需要弄得太明白。人啊,难得糊涂,分的太清未免徒生烦恼。”
莫磐虽然满心不愿,但他向来心里将惠慈大师看的急重,并不愿逼迫他说他不想说的话,现在惠慈大师不愿意告诉他其中缘由,他便只好听大师的话,只当‘难得糊涂’。
惠慈大师见莫磐蔫头耷脑的将自己埋在被子里,不由问他:“这么想拜我为师?”
莫磐闷声道:“是啊,你也知道我的身世,我见着你就像见着自己的父亲一样。我们既然做不了父子,可以做师徒嘛,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教我本事,我以后为你养老送终,多好!”
惠慈大师沉默了会,道:“我乃方外之人,且不缺人养老送终呢。”
莫磐道:“那不一样。”
惠慈大师将称好的药材用油纸包好,放在箱子里,盖上箱子盖,回到炕上躺好,闭眼问:“有什么不一样?”
莫磐一个猫身,如一尾游鱼一般滑溜的钻进惠慈大师的臂弯,抱着惠慈大师的腰身道:“就是不一样!当然不一样!”
惠慈大师摸了摸小孩的手脚,发现都是暖乎的,就轻声道:“睡吧。”
莫磐有点睡不着,他还有个存了很长时间的疑问,以前不敢问,现在却想问一问了:“大师,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若只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只要施舍些财物,平日里多看顾些就罢了。
惠慈大师对他如师如父如友,却是比师父更仁义,比父亲更慈爱,比朋友更周到。
这到底是是为什么呢?
惠慈大师不答。
莫磐不依,他今晚一定要搞明白。他开始挠惠慈大师的胳肢窝,一缕一缕的揪他的腋毛玩,不让他睡。话说,惠慈大师一个老男人,身上居然没有汗臭味,是怎么做到的?以后定要好好问问,不过现在,他更想听听这老和尚怎么说!
惠慈大师被他闹的睡不着觉,只好和着眼跟他说:“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与我佛有缘。”
莫磐手上动作一顿,鄙夷道:“大师,你刚才还说我与佛无缘。”编谎话也不编个严谨点的,哄他玩也是需要技术的!
惠慈大师叹道:“无缘既是有缘,有缘既是无缘。此间道理,你多念几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就懂了。”
莫磐道:“骗人,骗小孩的大骗子!”
惠慈大师睁眼看到了一双倔强明亮的眼睛,心下一顿,他半躺起身,扶着大半夜不睡觉的小孩在自己身上坐好,回忆道:“我见你的第一眼,就觉着你这小孩违和的很,再看你第二眼,却只觉云山雾绕,命途奇诡,已成变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的一便是变数。你即已成变数,就会影响无数跟你有关和无关好的坏的人事变化,最稳妥的办法就是渡你入空门。所以,我说你与我佛有缘。”
莫磐心里咯噔一下,他以往只觉惠慈大师是个得道高僧,但还属于人的范畴,现下听他说起所谓的‘命运’之说,就有点被看穿了感觉,背后直发毛。
惠慈大师倒是疑惑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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