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体验
丁一远的声音没有丝毫减弱, 身后的三人都听见了。
康子和侯琢露出不可名状的神色,谁说殷哥吃香,他们怎么不知道,那就是座山雕, 所有人都要退避三舍好不好。
米和脸色泛着失常的葱白, 他注意到殷天挂下来的手臂, 她指尖抖得很厉害。米和心似铁板上的活鱼虾,被炙烤难耐, 烫得发疼!
他再次挣扎着想靠近殷天,被丁一远一绞一绊, 直接摁进了泥里。
一个针管药剂从他身上掉落, 滚在地上, 米和像是怕被发现, 忙攥进袖里。
“配不上, 就甭强求, 跌份儿知道吗!”丁一远做过5年的卧底警察, 自有一股凶蛮的匪气, “就算殷警官看不上我, 我官威压一压, 做个大哥还是可以的, ”他回头瞪侯琢, “愣着干什么, 走啊!”
米和气得直抖,“你们做兄妹,你们熟吗?关系好吗!”
他趴在地上伸手要去拽侯琢裤脚,“小天!”
没抓住,米和爬起来就要追。
被丁一远拎起, 一璇,搡到门框上,“戏过了,和律,装他妈什么深情!”
他膝盖一顶,米和肚腹疼得移位,重新跌在地上闷哼。
下山的路不好走,丁一远像是憋着火,开得极快。
康子坐副驾,颠得直抖|臀,殷天蜷在后排,枕着侯琢的腿。
虽然做了防颠措施,可她脑袋依旧昏沉,食管逆气而上,越来越恶心。
殷天抓着塑料袋,时刻准备着。不止胃囊,胸口更憋屈,水浊鱼噞,像被重物一厘厘碾压。
“那个……丁队啊,”侯琢小心翼翼瞄后视镜,“那个……我听小白说,您不是已经成家了吗?”
“嗯,就是看不上那小子。”丁一远粗声粗气。
侯琢心里落下大石,“您说得那叫一个真啊。”
丁一远笑,“怎么,这么担心我把你们殷哥拉二中队去,二中队好哇,升职升得快,过半年,就不能叫她殷哥了,得叫殷叔。”
殷天听得乐呵,笑得花枝乱颤。
但很快,她全身觳觫起来,眼皮一翻,开始大幅度的癫痫,口吐白沫伴随着呼吸困难。
这症状来得太突然,侯琢顿时傻眼,“殷天!”
康子猛地回头,看她这模样,也是一怔。
丁一远一个急拐,终于冲下山,他铁青着脸加速。
殷天拽着侯琢衣袖,喷着白沫,“药……药不对……药……”
药不对?!
“怎么可能!怎么会药不对!包装没有破,我看的说明书,没错的!我给你吃的呀……”
侯琢吓得话都不利落了,震惊地摁着她。
殷天的痉挛太严重,手脚乱踹乱打,像个疯癫的精神病人,力气奇大,“嗬嗬”怪叫着。
她拽着侯琢的衣袖,看着手里扯下的衣服绒毛。
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她眼眶青灰,眸子开始讷讷无光。
侯琢抱着她头,“快点阿,殷哥不行了,她不行了。”
丁一远咬紧腮帮,康子寻找着最近的医院,设定导航。
“去惠爱,”丁一远把导航关了,“把灯安上!”
康子探身伸臂,放置警示灯。
“没时间门了丁队!”侯琢大嗥,“她坚持不住的,来不及了!”
他拿纸巾兜着白沫,情绪亦快崩溃。
“去惠爱——!跟淳队说,清老城的路!”
“丁队!”康子侧身看后排,殷天四肢扭成怪诞的姿态,僵硬地惊厥,他看得心惊肉跳,“来不及了!丁队!”。
半梦半醒之间门,混沌未凿之中。
殷天站在高烨家门口,徨徨走进长河家园a座1802室。
暴雨倾盆,轰雷掣电,雨水疯狂地浇窗,打得玻璃“啪|啪”山响。
她走过高烨的客厅,像走过历史长河,鼻尖是陈腐的老旧滋味。
无知无觉,她摇摇晃晃来到卧室。
机械地拉开衣柜,清一色的素色毛衣、衬衫和西装……她抚摸上去,线丝纤维在她指尖舞蹈。
她痴迷地看着,还未瞧清,身子被猛地甩出窗外。
雨已停,日光大晒,流金铄石。
她身姿轻捷,似朵蒲公英飞旋,在街头游荡,便利店,童装店,母婴店,药材店……
她踮脚就能腾飞,浮在上空,被朔风卷入福林宾馆。
殷天目睹着张美霖被高烨压制在床上,哭得肝胆俱裂。
高烨拽着她头发,将她脸怼近平板电脑,武仕肖坠楼的新闻视频在一遍遍循环播放。
4遍。
7遍。
12遍。
21遍。
“啊——!”张美霖嘶声哭嚷,恨不得挖下自己双眼。
高烨怕惊动旁人,紧紧将她脑袋箍在他怀里。
孙苏祺说过,张美霖面部有被闷捂的痕迹,所以才会被烟头烫的面目全非。
鼻子,呼吸,纤维……
殷天双眼猛地大睁,呲牙咧嘴,手臂乱飞抓挠着侯琢,“鼻腔……鼻……”
侯琢贴近她,“什么?”
“张……鼻腔……”
她难受得整个胸膛向上弓起,想尖叫,却被扼住喉咙,呆滞的眼神布满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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