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博伦的丧尸横行似乎没影响到富人区的岁月静好。
他们的消息流通快, 飞机撤离早,给佣人放长假,却为爱犬准备了伞包。庄园落锁, 门庭合拢, 它坐拥凡博伦最广袤的住区、最佳的地势和最多的物资,竟到今天都没派上用场。
暴殄天物。
有人的车库像个大型博物馆,收藏着近百年来的每一款经典豪车;有人的书房像个军方武器库, 罗列着市面上都买不到的冷兵器、热武器……以及数不清的名酒,塞满保险柜的黄金,甚至大区内还建着马场和高尔夫球场。
直面富人的生活,除厉蕴丹之外,两人都感到咋舌。
难以置信, 这里住着最少的人口,居然能集中拥有这么多资源。
埃文:“我以为我遇到的富豪已经很夸张了, 他们动不动就给赛车手砸几百上千万,目的只是赢过对手,让对手失去面子。没想到, 他们还能夸张成这样。”
厉蕴丹不以为意。
大厉朝也有为赛马一掷千金的世家子,有热衷收藏刀剑的士大夫, 更有酒池肉林、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简言之,时代虽然变了,但人的娱乐方式并未大改,没差。
她对金银珠宝没有兴趣, 当下便循着风的气息去了马场。
梁今寻:“姐,你去哪里?”他跟上前去。
但见偌大的草地上, 有五六匹价值不菲的骏马正在肆意奔跑。它们见着生人也不怕, 只蹬腿打了几个响鼻, 就此撒开蹄子狂奔。
唯有一匹黑马极富灵性,它见人来不仅没避开,反而迎了上来。
梁今寻不免有些害怕,他握着球棍声音颤抖:“姐,它来了、来了……”
眼见黑马将近,似要扬起蹄子踩人,梁今寻闭上眼、本能地举起球棍——结果举到半路被厉蕴丹摁了回去。
她道:“它没有伤人的意向,但你要是打了它就是另一回事了。”
梁今寻收回棍子,点点头:“可、可是它过来干什么?”
黑马没理会小只的梁今寻,它辨得出两脚兽中的幼崽。接着,它在厉蕴丹身边绕来绕去,还用头拱着她的胳膊,似乎想带她去一个地方。
黑马扬起脖子,发出意味不明的叫唤。
不经意间,厉蕴丹心领神会:“它要我跟它走……”
“什么?”梁今寻一愣,“姐,你听得懂马说话吗?”
见厉蕴丹迈开腿,黑马便加快了速度。只见它进入一个十几天没清理、臭味熏天的马厩,打了个响鼻示意厉蕴丹往里走。
才到门口,梁今寻就被熏得受不了,跑到一边大口喘息。厉蕴丹却不嫌脏,她踩过脏污和干草入内,就发现有八匹马被拴在栏杆上,它们精神萎靡、状态堪忧。
黑马:“咴咴、咴咴……”
厉蕴丹叹道:“想来它们能熬到今天,是多亏了有你。”送水送干草,这匹黑马很灵。
她也不磨蹭,徒手卸掉铁栏铁索,把马一匹匹送出马厩。黑马跟在后面拱着同伴的身体,将它们奋力地顶出去。
待最后一匹马出了马厩,黑马扬起蹄子高声呼啸,喜悦发自内心。厉蕴丹上前捋了捋它的皮毛,一个翻身坐上马背,几乎是立刻找回了骑马的感觉。
一夹马肚,黑马长啸一声撒蹄狂奔。厉蕴丹眉目间泛起笑影,又在片刻后恢复了平静。
她勒马返场,找到埃文说:“我有个计划。”
“与其在大城里漫无边际地找人,不如把活人都聚集到这里。”厉蕴丹指着别墅区,“食物、水、武器、车辆都有,只差人了。”
埃文:“那……要怎么聚?”
厉蕴丹:“你会用无人机吗?”
“诶?”
两小时后,一架电量满格的多翼无人机从别墅楼顶起飞。
它自带高清摄像头,拴着一沓新鲜的引尸符和一只扩音器,本是东倒西歪地螺旋上天、险之又险地避开建筑和电线,但在飞出一段距离后,它找回了平衡感,逐渐稳定下来。
风吹开引尸符的味道,引得众多丧尸朝高空看去。初始,它们不明状况只朝着空气张嘴咬,而等无人机飞低一些,它们才注意到了它。
于是,丧尸汇成一波黑色潮水,跟在无人机后面走街串巷。
没多久,定点的时间到了。无人机上的扩音器自动开启,循环播放着一段录音:“各位幸存者请注意,我们将用无人机把丧尸引到大城广场。请鼓起勇气离开所在地,前往凡博伦·切希尔住宅区,这里有足够的水和食物,没有丧尸。”
“如果您距离太远又实在需要帮助,请找一件工具挂起颜色鲜亮的衣服,方便我们的骑士找到您的位置。但骑士只有一位,请耐心等待救援。”
无限循环、渐行渐远,埃文集中注意力操纵着无人机往广场飞去,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既要保证音量大小能让幸存者听到,又要保证丧尸能嗅到味儿不掉队。
“劳拉,你一定要活着。”他喃喃道。
土豪机房里的21台大屏电脑全被他拿来做无人机监控屏使用了,得亏他是个反应速度极快的赛车手,否则还真避不开从高楼扑出来的丧尸。
只能说丧尸是真没脑子,闻到味儿就往窗外扑,压根不在乎这是几层楼。
埃文一声惊呼,就见丧尸飞扑,差点儿就够到了无人机。屏幕中的视野抖了抖,好悬恢复了正常。
他骂着脏话,又以脚代手,将第二只无人机拨给了梁今寻:“到你了!”
梁今寻点头,小孩子学东西就是快,他只看埃文做了一遍就记在脑子里,也操控着无人机起飞,驾驶得有模有样。
而第二架无人机的任务与第一架不同,它主要是搜救用的。为防它被丧尸误伤,他还忍着恶心给无人机糊了一层马粪,牺牲可大了!
无人机飞出别墅区,先在空阔的街道上试飞了会儿,再慢慢拔升高度调到合适的方位。
约莫十五分钟后,梁今寻在水榭区的街道上发现了第一位求救者。
在小区六楼的位置,求救者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他在扫帚上挂了件黄色长袖,朝外头不断挥舞。
梁今寻用埃文的手机拨通了厉蕴丹的号码:“姐,第一个求救者在水榭区2街的居民楼里,你进去就能看到。六楼,挥着一件黄色衣服。”
厉蕴丹:“知道了。”
她一手握刀,另一手勒起缰绳,喝道:“驾!”
比起驱车战丧尸,她更喜欢骑马上战场,这才是她熟悉的作战模式。黑马仰天嘶鸣,举蹄朝外奔去,鉴于厉蕴丹对路况并不熟悉,梁今寻出声给她做着指导。
她进入水榭区2街,找到了被困的男孩。进屋后她才发现这屋里不止他一个活人,还有两只被困在主卧的丧尸。
那是他的父母。
男孩虚弱地说着话:“妈妈咬了爸爸,爸爸哭着关上了门,告诉我不要出去,外面很危险,冰箱里还有吃的……”
可哪有食物能撑十几天?最近一周他每天吃三块饼干、喝凉水,全靠意志撑了下来。
厉蕴丹让他闭上眼背过身去,见孩子照做,她推门入了主卧。出来时,她将夫妻两人的结婚戒指和床头合照递给了男孩,对他说该走了。
男孩领会,无声流泪。
厉蕴丹将他带回了别墅,扔给梁今寻照顾。后者见新来的伙伴哭得两眼红肿,再看他抱着父母的合照,哪还有不懂的道理。他也是经历过父母双亡的人,能理解这种一夜间被迫长大的悲痛。
梁今寻给他递去面包温水,转开了目光:“救你的人是我姐,而我和姐姐也失去了爸妈。”
男孩豁然抬头。
梁今寻不再多话,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度投入自己的工作:“姐,水榭区6街,八楼有个姐姐,她挥着红色短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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