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 许超简直欲哭无泪,结结巴巴地说:“两位殿下安好, 臣是来抓刺客的。”
他又四下看看, 解嘲地傻笑说:“这里……这里没有刺客哈……”
一片死寂的沉默,一时没人回答他,仿佛谁多说一句, 祖宗十八代的脸都要丢光了。
片刻之后,傅寒青还是将那件脱下来的外衣扔到韩耀身上。
韩耀深深埋着头,忙不迭地穿上。
傅寒青问黎慎韫:“应玦呢?”
黎慎韫铁青着脸看着他, 傅寒青猛然吼道:“人到底哪去了?!”
这时,有一名刚刚赶过来的侍卫小心翼翼地说:“应大人……方才我看见他了, 刚刚醒酒回到殿中, 正和应厂公在一起啊。”
黎慎韫不阴不阳地问道:“他看着挺好的?”
那侍卫莫名其妙, 不知道五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能照实回答道:“是。应大人……面色红润,神采奕奕, 与人言笑甚欢。”
听到他这个描述的一瞬间,黎慎韫的脸色抽搐了一下, 露出了仿佛要把什么东西喷出来的表情, 然后深深闭目,带着颤抖深吸了一口气。
傅寒青则一下子就脱力了,扶住旁边的宫墙,慢慢坐在了地上。
这一场闹剧,最后又以一个滑稽而可笑的结局收尾, 无数人四处搜捕, 那造就了一切祸事的刺客却宛若有飞天遁地之能, 竟然一点踪迹都没有寻到, 只能暂时将宫中的巡逻加强了五倍,对皇上和各宫主子进行严密的保护。
侍卫们忙碌非凡,最大的收获是发现了公主、皇子以及侯爷之间不可告人的离奇关系。
尽管没有人想得罪他们几个,惹下这种麻烦,但毕竟当时看见的人太多了,就是瞒也瞒不住,于是关于撷欢殿中的这一场闹剧,也终究以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方式,当众闹的沸沸扬扬,惊动到了御前。
当时的场景非常尴尬。
首先被送到御前的是先前意图将应翩翩带走的四名侍卫和一名太监,他们被浑身是伤的发现之后,由于傅寒青不肯代为遮掩,于是侍卫们皆以为是有了重大发现,都是兴奋不已,立刻将他们押送上殿,接受审问。
皇上震怒不已,亲自询问他们身上的伤是何人所为,又为何行迹如此鬼鬼祟祟,本来很快就能由此找到刺客的下落,却没想到这些人一个个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反倒更加引起了众人的疑心。
这时,高大将军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会,突然冷不防地说道:“陛下,臣看这几名侍卫有些眼熟,像是大公主身边近卫。”
他正是前驸马高景成的父亲,黎纪休夫的行为是大大伤害了高家的脸面,高将军自然分外不满,此时又不是他故意构陷,抓住这个挑对方毛病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皇上淡淡地说:“你们几个可听见高将军的话了?”
几名侍卫对视了一眼,谁也没吭声,这态度其实便已经等于默认了。
皇后伴着皇上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开口,此时听闻涉及到了大公主,而她作为母后,是有教养之责的,于是皱眉喝道:“事到这一步,你们还不肯开口,是真的想要欺君抗命,还是想连累你们的主子跟着一起受过?!莫非你们当真与那刺客有所勾结?”
身份都已经被揭穿,终于有一名侍卫忍不住松口了:“陛下娘娘明鉴,小人们从来没有见过刺客,身上这伤……这伤是应大人所打的。”
“哦?”皇上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有些危险的表情,“为何?”
那名侍卫往周围一扫,面露难色,又迟疑了。
而尚未等他鼓足勇气将这话说出来,外面已经又有人来报:“陛下,五殿下、大公主,以及镇北侯和韩中郎将都已经找到!”
皇上道:“他们是在一起被寻到的?”
“……是。”
皇上疑心顿起:“宫中发生了刺客之事,又已入夜,他们几个聚在一起做什么?”
“……臣,臣不敢说。”
这下不光是皇上,就连陪侍在旁边的臣子们都觉得说不过去了。
杨阁老不禁斥道:“你们一个个言辞闪烁,神情可疑,到底在隐瞒什么?当着陛下的面,还有什么事不可出口?还不快说!”
那名侍卫深吸一口气,将眼睛一闭,悲壮道:“被发现时,他们几位刚刚从撷欢殿出来,行迹匆忙,镇北侯抱着……赤/裸的韩中郎将,大公主和五殿下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欲行抢夺!其中并未见到刺客!”
皇上:“……”
黎纪那名侍卫见状也不得不说了,连忙道:“陛下,与刺客无关!是大公主……大公主心悦应大人,欲求助五殿下召他前去……诉说心事,应大人不从,反抗之际将我等打伤,跟刺客之事绝无关系!应大人逃脱之后,大公主错请了韩中郎将,镇北侯闻讯赶来相救,才会闹出误会!”
皇上:“……”
大臣们:“……”
这幅场景简直让人光是听一听都不敢深想,饶是皇上从宗室子登上帝位,一路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饱经风雨,此时也不禁气的额头上青筋乱跳。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简直荒唐!”
他若是早知道,绝对不会当众审问,可是此时也已经晚了。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把他们几个速速给朕带上殿来,不得耽搁……应玦可在?”
应翩翩和池簌刚才回来之后换过衣服,跟应定斌没说了几句话,侍卫们便来盘问他们刚才的去向,又搜查了他们的衣服,处理过这些事情之后才刚刚进殿,紧接着便听见几名侍卫坦白。
应定斌尚且不知道这件事,闻言满脸震惊,正要向儿子问清楚,应翩翩已经被皇上叫了过去。
“陛下,臣在。”
作为目前唯一在场的当事人,满殿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皇上一时都不知道怎么问他,这时,太后缓缓开口:“应玦,方才那些侍卫们说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你从实说来,若真有此事,陛下定会为你做主。”
她的语气和神情分明是在说,“有哀家在,陛下不做主也得做主。”
应翩翩道:“是。臣方才外出醒酒之时,确实碰见了几名侍卫服色的人欲行绑架之事,臣不明就里,十分慌张,便拼力反抗,脱身而逃,后来怕被他们找到,又在别的地方躲藏了一阵,幸亏能得到武安侯出手相救,才算完全脱险,刚刚得以回来,尚未来得及向皇上禀报。”
池簌淡淡道:“我为应大人作证,当时情况确实如此。”
如果说刚才听到那两名侍卫的话,众人的心情完全是震惊和难以置信,那么此时得到应翩翩的确认,周围便是一片哗然了。
黎纪的作风不是被弹劾过一回两回了,更何况这次休夫的事一出,更是弄得满朝堂都知晓,方才那侍卫说得好听,什么“叫应大人回去谈心”,孤男寡女能谈什么心,谁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这位大公主看男人倒是挺有眼光,这次居然相中了应玦。
自从应翩翩正式走入朝堂之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夺目而刺眼。这样一个人,他的相貌固然明艳秀美到了极处,危险也绝对远在容貌之前。
这个世界上美人何其多矣,命却只有一条,所以怎么就老是偏生有人想不开,非得照着他身上使劲呢?
犹记得上一个这么不开眼的,还是镇北侯,看看现在傅家都被整成什么样子了……
而且听侍卫的禀报,傅寒青这回也是在场的,不免更加让人浮想联翩,他到底是去救场的呢,还是也想趁人之危,有所图谋?
哎呀,大场面啊,这不比抓刺客好看!
在无数道热爱八卦的眼神交汇下,黎慎韫等人也很快进殿了。
韩耀因为行走艰难,一瘸一拐地跟在最后,昭示着这件事情过程中的荒唐。
他连脖颈上都是暧昧的伤痕,皇上看了一眼,就觉得血压整个飙升上去了,连眼前都微微发黑。
想都不用多想,这肯定是他那个混蛋闺女干出来的事。
“宫宴在前,刺客在后,你们这些人不是皇家子弟,也是侯爵宗亲,竟然做出这等……这等秽乱之事来,简直是荒唐至极!”
皇上强压怒气,冷声道:“黎纪,那些侍卫可是你派了过去,要强请应大人的?”
黎纪打死也想不到事闹了这么大,磕磕巴巴地说:“父、父皇……”
她无可辩驳,别人一看这样子就知道确实不是冤枉,皇上不由斥道:“你身为公主,又是长姐,不思表率,和离之后还如此不安分!你还有半分皇家公主的体面没有?朕平日里就是对你太宽纵了!此事过后,你给朕滚出宫去,回你的公主府居住,无事不得外出!”
这几乎便是形同圈禁了,黎纪一下子跪倒在地,掩面泣道:“父皇,儿臣知道自己有罪,但儿臣只是心中痛苦,难以排遣,才想要找个人相伴。当年儿臣与赵林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本以为他会是儿臣相伴一生的良人,但因为赵家不驯,父皇有意铲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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