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说小秘密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地左瞟右看,话说得很轻,也很小心。
申小甲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后,贼眉鼠眼地扫视四周,对着刘奈眨了眨眼睛,他不确定刘奈有没有在认真听,也不确定刘奈有没有记住他的话,轻声问道,“大老爷,记住了吗?”
刘奈想了想申小甲方才的那一堆话,越想越有趣,竟忍不住低笑了几声,也眨了眨眼睛道,“记了一半,怎么做记得七七八八,你的心里话都忘了……”
“很好,”申小甲又摆出招牌式的腼腆笑容,“说过就忘的才是心里话,如此我就放心了,届时就全仰仗大老爷帮衬!”
“装糊涂倒是我的拿手戏,”刘奈手指在窗框上敲击几下,“只是我还是有些忧心,这里面步步杀机,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大老爷不必忧心,若小的当真玩砸了,到时候你就把一切罪过全推到小的头上,一刀砍下小的项上人头,亦可全身而退。”
“墙头草,风往哪边吹,草就往哪边倒,确也是我擅长的……小甲,你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讨一个公道……”申小甲眼神忽地冰寒起来,“大老爷应该知道我和麻子关系莫逆,他不能就这么白死了!还有城西烟火铺的谢老头……自然也少不了如今躺在仵作房里那两具女尸的公道!”
“这么多公道你讨得过来吗?”刘奈长叹一声,“天下不平事多如牛毛,你管不过来的,得学会习惯,习以为常的习,看得惯的惯。”
“别人我管不着,只管眼前事,眼前人!”申小甲躬身对刘奈作揖行礼,“求大老爷成全!”
“罢了罢了,”刘奈重新关上窗户,声音清冷道,“我便帮你这一回,也豁出性命赌上一回,你尽管放手施为吧!”
申小甲朝着那扇窗户道了一声谢,他知道刘奈那句话的分量有多重,也知道刘奈说出那句话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当即不再言语,转身朝着府衙囚牢走去。
月城里所有人都认为刘奈是一个窝囊废、王八蛋、蛀虫,但只有申小甲知道刘奈有多不容易。
四十五岁正是大展宏图的时候,刘奈却因为一句话被贬到距京都千里之外的月城,做了月城第五任县令,本想着好好做一番功绩出来,这样将来说不定成就会更高,当今站在朝堂上的那两位左右丞相便都是在边城历练过的,稳扎稳打一路攀升至高位,无人能说出个不服来。
可来到月城第一天,刘奈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月城的城主在他府衙里栽了一棵李树。在他晚上和自己夫人敦伦的时候,床头方向的院子角落多了一棵碗口粗细的李树。
李树,礼数。这是城主警告他,如果他不讲礼数,想要反客为主,下一次这棵李树就会栽到他的坟头上。
事情至此并没有结束,就在第二天的早上,城主的第二份大礼便到了。
咚咚咚,三声鸣冤鼓,震醒了缩在被窝里的刘奈,也震碎了刘奈想当青天大老爷的梦。
案子很简单,一个老农的良田被人霸占了,气不过便敲响了鸣冤鼓,想让刘奈替自己作主夺回良田。
刘奈了解前因后果之后,便让人将那位恶霸押回衙门审问。事实清楚,再加上老农的邻居也出面作证,刘奈一拍惊堂木,正要宣判案件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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