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人的记忆是短暂的,耽搁得久了,自然就认不得人了,而且这里的难民长得也都一样,衣衫褴褛,头发结块,也没什么特殊的记忆点,她再让一家人换套衣服,拾掇拾掇,料想他们也认不出自个来。
“娘,我们的水已经不多了。”林大虎说道:“而且,我们也没有换洗的衣服。”
“那也洗把脸,若是我们衣衫褴褛的话,别人不会让我们进城的。”叶初秋说了句。
见到叶初秋主意一定,林大虎便也没说什么了,赵荷花用木盆装了一些水来,拧干帕子,递给了叶初秋。
叶初秋擦了脸、脖子跟手,那水便黑了,她又让她赵荷花给她扎头发,赵荷花便找出一把断了齿的梳子来,帮叶初秋用力地梳理着。
“啊,你轻点、疼、疼~”
这结块的头发是真的不好梳理,赵荷花才梳了两下,叶初秋便痛得大喊了起来。
“娘。”
见到她喊疼,赵荷花便不敢再梳了,叶初秋便挥手道:“算了算了,你别梳了,我等会找块布包起来。”
说着,她在背篓里东翻西翻,可她就得了几匹黄色的布,那金黄的颜色,她哪里敢用啊,红色的颜色也不适合她,这倒是让叶初秋犯了难。
两害相较取其轻,叶初秋只能扯了一块红色的布出来,“用这个包吧。”
“这个颜色?”赵荷花愣了下,叶初秋便道:“你还有更好的布料么?这是我以前的嫁妆布,一直没舍得用,拿来包头发吧。”
赵荷花听叶初秋这么一说,只能帮她将头发包了起来,一个肮脏邋遢的老太太,用一块红布裹着头,怎么看,怎么可笑。
但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必须得进城啊。
不进城,她手里的东西就没法拿出来,而且,她手里粮食也不多了,系统签到的那些粮食,也就够她自个嚼用,之前买的那些粮食,这一路上,早就快吃没了。
脏兮兮的头发能包起来,这一套脏兮兮的衣服却是没办法,正在叶初秋犯难的时候,李玉梅却是开口道:“大嫂,我这还有一套干净的衣裳。”
“你有?”叶初秋一愣。
“是我儿媳的,她去年才嫁进来,家里给做的新衣裳,就穿了几回。”李玉梅说着,将她家儿媳的衣裳递了过来。
李玉梅的儿媳也姓李,是她娘家堂兄的女儿,也算是她侄女,因为嫁进来后,就怀了孕,这新衣裳,她倒是没法穿了。
这一路上逃难,风尘仆仆的,这衣裳,她也舍不得穿了,便一直收到了现在。
“谢谢了,大妮,等以后大伯娘一定给你买套新衣裳。”
叶初秋说了句,让家人们过来,拉起破席子,围成一个圈,她自己则是用脏的不能再脏的水,擦了一下身上的污垢,然后换上了这套衣裳。
本来想着一家人都进城去耍耍,不过就眼下这架势,光是凑齐叶初秋一个人要穿的稍微体面点的衣裳也难,更别说是一家人了。
衣衫褴褛的难民,守城的人是绝对不会让他们进去的,否则这里这么多的难民,早就进城了。
穿着侄媳妇的新衣裳,头上包着红色的包巾,背上背篓,叶初秋让家人们多加小心,自己则是往城门走去。
“想要进城,一人二十文钱!”
门口,守门的几个官差拿着杀威棒,板着脸,看向这些难民,“没钱免谈,谁敢乱闯,别怪爷手上的棍子不认人!”
“官爷,之前不是两文钱吗?”有个老者担着一捆柴火,佝偻着腰杆问道。
这老者穿得很差,身上的衣裳亦是打满了补丁,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附近的村民,而并非难民。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两文钱,两文钱够干嘛的?”官差冷喝一声,“你爱进就进,不进就少啰嗦。”
老者应该是特意砍柴来城里卖的,这么一担柴火,怕是也卖不到二十文钱,二十文钱的进城费,他怎么付得起。
可他家离城里远,不进城的话,这担柴火他只能担回去了。
“我家老婆子病了,就等着我卖了柴火,去城里给她拣药呢,官爷,您行行好,行行好。”
老者越发放低了姿态,恳求道,他灰白的胡子,随着他说话,微微抖动着,看着极其可怜。
“我可怜你,谁来可怜我?若是收不到这么多钱,知府老爷怪罪下来,那我们也得倒霉,你啊,打哪来往哪去吧,这天底下这么多可怜人,你看看城外这些难民,哪个不比你可怜?”
“就是,我们看你是老人,已经对你够客气的,你若是再胡搅蛮缠,休怪我们翻脸!”
两个守卫一唱一和,老者知道自己没希望了,只能叹息一声,担着柴火离去,柴火很重,他的背脊被压得更弯了。
麻绳专挑细处断,灾厄为难苦命人。
这一路逃荒之旅,叶初秋一颗心早就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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