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四人,在县衙上相见分外尴尬。
一向温润如玉,被一众兄弟姐妹视为大哥的朱标,如今却要被县太爷教育。
“公子,可是错了?”
“错是有,但县令大人量刑过度,并非百姓之福。”
朱标笑道:“立国应该以仁为本,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刑法规矩来解决。”
听闻此言,朱元璋暗暗点头,“宋濂那老匹夫,把标儿教的不错!”
毛骧笑着回答道:“老爷说的是,少爷天资聪颖,宋先生更是当世大儒,自然不会让少爷走弯路。”
百姓们则意识到,这次县令大人要教育的对手,似乎并不好对付。
平民百姓,自然喜欢仁君,都觉得那公子说话有道理。
“治世以大德,不以小惠。故匡衡、吴汉不愿为赦。”
岳麟轻笑道:“东汉末年,荆州刘景升父子岁岁赦宥,何益于治乎?”
说得好!
老朱心中称赞,看到一脸懵逼的毛骧,笑着解释道:“治理天下是靠大德,而不靠小恩小惠。所以凿壁偷光的西汉丞相匡衡、东汉大司马吴汉治国就不愿意实行赦免。”
朱标皱眉道:“若以你所说,何为大德,何为小惠?”
他一向对父皇手段太过严厉,而感到不满。
宋濂先生,所说的王道,跟父皇所行至霸道,并不相符。
“轻徭薄赋,于民而言,是为大德。”
岳麟起身,冲着应天府的方向拱手行礼,“当今皇上,行大德之道,免除百姓赋税,便是大德!”
“倘若无辜赦免犯人,便是小恩小惠,不足道也!”
“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朱棣口中念叨这岳麟所说的话,尽管大哥所说的仁政,看似对百姓很有好处,可他却觉得师父说的更有道理。
朱标熟读圣贤书,自然清楚,岳麟是借用孔圣人的话来反驳他。
“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
岳麟轻笑道:“唯有圣人,才能以仁德教诲万民!哪怕是当今圣上,也未曾到如此程度,便只能依靠律法!”
“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
“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则多死焉。”
“故以,无规矩不成方圆!”
朱标哑口无言,没想到七品县令这般巧舌如簧。
至少他所说的仁政,在对方口中,成为了笑话。
“哼!那你告诉我,随地撒泡尿,能引起什么祸患!”
朱标当即转变话题,不悦道:“你设下的规矩,也要有道理,百姓才会心悦诚服!”
朱元璋同样好奇,毕竟在他这个马上天子看来,随地撒泡尿,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事。
“小了!格局小了!排泄之物,事关军国大事!”
岳麟轻笑道:“诸位,可都觉得,随地解手没什么大不了?”
百姓们窃窃私语,的确觉得随地解手这事,的确可大可小。
“大人这般规定,肯定有您的道理,不过我等确实不懂。”
“还请大人明言,我等愚昧,不知为何牵扯到军国大事!”
“县令大人,未免太过危言耸听了!”
朱标见百姓们帮自己说话,嘴角不由地上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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