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常事,只要不是关乎生死败局,总有扭转乾坤的机会。
花间楼内,雪姬便是瞧上苏玄璟这份能容能忍的气度跟经世之才,才会将宝押在他身上。
“千秋宴的事,公子以为是谁在暗中捣鬼?”仙瑶阁内,雪姬一身霓裳羽衣坐在桌边,提壶斟茶。
“不管是谁,目的是阻止太子殿下翻身。”苏玄璟接过茶杯,眸间深邃。
雪姬微微颌首,“不管是谁,能看出公子的计中计,定是高人。”
苏玄璟冷笑,“才刚开始,路还很长。”
“那会儿我可瞧见公子与温县主一并从金禧楼出来,应该不是巧合。”雪姬玩味看向苏玄璟,“公子这是来真的?”
“大事未成谈何儿女私情,我原是去找玉布衣,谁知他竟与我撕破脸,下楼时刚巧遇到温宛,想着这段时间皇上那边盯着温宛的婚事,我便请她在金禧楼用膳,顺便听听她的意思。”苏玄璟举杯抿茶。
“人算不如天算,我一直都觉得,温宛该是公子的囊中物。”
苏玄璟闻声,身形微顿。
他又何尝不是!
“不瞒姬娘,那日我去御南侯府提亲,抱的就是娶温宛回府的心思,倘若那时娶得温宛,我便不会投诚世子府为门客。”苏玄璟搁下茶杯,“而是参加当年科考,入朝为官。”
雪姬沉默片刻,点头赞同,“有御南侯府站在背后,公子仕途必能平步青云。”
“她没答应。”
苏玄璟浅声抿唇,那声音听起来,至今仍有几分惊诧。
雪姬蹙眉,眉目间带着些许疑惑,“总归觉得这事儿蹊跷,以温县主对公子的痴情,怎么说不爱就不爱了?”
“千秋宴结束后,温宛便是盘中肉,任谁都想据为己有,只是……谁娶到温宛对太子来说都是威胁。”苏玄璟眸色愠冷,声音低戈。
“公子的意思是?”
“温宛不能嫁。”苏玄璟眼中寒意渐浓。
雪姬没再开口,她素来点到即止。
苏玄璟既是不想温宛嫁人,自然有他的法子……
午后的大周皇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西市靖坊最繁华地段,有一处极小的铺子,铺子虽然小但门面精致,曲柳雕花的框架,仅有一扇门板。
门板上面挂着牌匾,妆暖阁。
这间铺子的主人是个姑娘,叫七时。
七时是一个很随和的姑娘,很漂亮,脾气在整个靖坊出了名的好。
说起妆暖阁,是专门替人梳头打扮的地方,因为七时手艺好,所以生意一直不错。
这会儿已到申时三刻,排在妆暖阁待梳的姑娘至少还有四五个。
铺子里,一身麻布粗衣的七时正在给一位姑娘梳理头发,动作娴熟,脸上挂着微笑。
这靖坊里熟悉七时的人都知道,七时身世惨,父亲在她六岁那年身患恶疾,撒手人寰。
母亲因为受了刺激精神不好,有一次发疯跑出去,等七时找到母亲的时候,母亲双腿断了。
六岁的七时,从那个时候起便开始学会照顾自己跟母亲。
周围邻居见她可怜,多多少少都会帮她一些。
随着七时越来越大,便不想平白受邻居恩惠,于是想出给邻居梳头报答的法子。
七时的母亲原就是梳头娘,七时也算得其真传,再加上自己悟出的新点子,手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后来有邻居提议让七时出去接梳头的活,赚钱养家。
这么一来二去,妆暖阁在靖坊也就闯出来了。
阳光斜照,七时送出来一位姑娘,“依依姐下次再来,我给你画个梅花妆,保证让李公子看了眼睛也不眨一下!”
妆暖阁前,七时满头青丝只用一根木簪别起来,有几绺散落来下,显得无拘无束。
那张脸未施粉黛,笑容如春花一般灿烂。
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
萧尧透过蓝色绉纱的车帘望过去,沉浸在那抹笑容里,一时忘了自己。
“三皇子,咱们该回去了,再晚怕是要出事。”车厢里,自小跟在萧尧身边的太监李淳小声提醒。
萧尧闻声,极是不舍收回视线,眼中闪过一抹苦涩。
“小李子,你说我这个皇子当的有什么意思……”
“三皇子慎言,这话可不能乱说。”
李淳小心翼翼提醒,视线亦透过蓝色绉纱看过去,“七时姑娘虽好,可三皇子还是藏在心里罢,不管是渊荷居士还是德妃娘娘,断容不得三皇子娶这样的女子,哪怕是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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