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给霍平留了话,决定先瞧瞧慕笙,再和马冰去他住的客栈走一遭,看是否有什么线索。
若是慕笙自己做的小抄倒也罢了,若私下还有人暗中散播,少不得一并抓了问罪。
慕笙在那边荫凉里躺了会儿,渐渐缓过气来,但还是双目无神,宛如失了魂魄的活死人。
十数年寒窗,一朝梦碎,不亚于从云端坠落。
听见脚步声逼近,慕笙没有动,好像对外界的一切都丧失兴趣。
直到一角官袍闯入视线,他才突然挣扎着爬起,“这位大人,我冤枉!”
他不知谢钰的名讳和具体身份,但方才隐约见那些禁军统领和官员同他说话都十分客气,应该大有来头。
谢钰道:“人赃并获,你如何自证?”
眼前这人不久前还神采飞扬意气风发,此时却蓬头垢面鞋袜乱飞,着实令人唏嘘。
“那不是我的!”慕笙眼睛都急红了,哑着嗓子喊,“到了殿试这一步,榜上有名是板上钉钉的事,何必冒着天大的风险多此一举?”
谢钰和马冰都没接话。
这个么,还真不好说。
论起来,每年那么多官员落马,在外人看来,他们身居高位功成名就,什么都不缺,何必再冒着天大的风险多此一举?
可不还是做了嘛!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慕笙越喊越激动,看见不远处的大鼓后眼睛都直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喃喃道:“我要去敲登闻鼓,我冤枉,有人要害我,我要去敲登闻鼓!”
朝廷在各处衙门外设登闻鼓,敲击可伸冤,当地官府必须即刻受理彻查。
但如果查明后证实击鼓者报假案,也要承受相应的责罚。
见慕笙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干燥的嘴唇上都裂出血珠,两只眼睛直勾勾的,俨然又要病发,马冰果断上去抡圆胳膊甩了他一巴掌。
谢钰一看她的起手式就有种不妙的预感,可对方的动作太快太突然,让他完全来不及阻拦。
“马姑娘!”
“啪!”
这一声又脆又响,竟在空旷的宫门口带起回音,惊呆了无数值守的侍卫。
慕笙直接就给打翻在地,整个人都懵了,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清醒了吗?”马冰揉着手腕问。
还真有点疼。
谢钰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嗯,再多加几分力,感觉慕笙这辈子都可能清醒不过来了。
慕笙给她抡得脑瓜子嗡嗡的,看东西都重影,若说清醒,实在有些勉强。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回过神来,只觉左半边脸鼓胀得难受,还火辣辣木乎乎的疼。
这女人打我?!
他又羞又恼,才要张口,就见对方皱巴着脸道:“你若总是这么激动,很容易中风的。”
她冲谢钰一指,“再说,你就算去敲了登闻鼓也是开封府的人管,他就是那儿的官儿,有什么话你好好跟他说。”
看见谢钰,马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方才谢大人是不是叫我来着?什么事?”
谢钰瞥了眼她明显泛红的手,再看看迅速向猪头靠拢的慕笙,张了张嘴,最终沉默着摇头。
也不知是被马冰的彪悍唬住,还是怕真的中风,总之,慕笙终于冷静下来,说话也有条理了。
“若果然是我作弊,定要反复考量,怎么会把小抄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慕笙吧嗒吧嗒将靴子捡回来,重新穿上后给他们演示,“你们看,你们看啊,莫说殿试,便是寻常搜身也躲不过呀!”
不得不说,他的话有些道理。
为行动便捷,男子长袍下半身是分片开叉的,那登云履的靴筒高且宽,经常会露出边沿,身边的人只要低头用心检查,很容易就能看见靴筒内侧的小兜里有东西。
谢钰沉吟片刻,忽然靠近慕笙,做了个往下丢东西的动作。
已是杯弓蛇影的慕笙被吓了一跳,“作,作甚?!”
马冰啊了声,瞬间明白了谢钰的意思:
登云履的靴筒宽松,很容易往里丢东西。
或许一次不中,但如果事先反复演练过的话,想将那么细小轻薄的纸卷偷偷放进去,并非难事。
马冰顺口安抚了下慕笙,“早起出门前你检查过靴子吗?”
见他们还愿意问,慕笙心中不免升起一点期望,更愿意配合了,“自然,衣裳鞋袜都查看过不知多少遍的。”
殿试可是要直接面圣的,谁都怕犯了什么忌讳,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马冰看了谢钰一眼,见他没有阻止,继续问:“那开考之前,有谁接近过你吗?”
常言道,做贼心虚,更何况还是在天子脚下做贼。
被在大庭广众之下揪出来,谁扛得住?
可看慕笙自始至终的表现,眼神也好,神态语气也罢,只有被冤枉的悲愤,没有丝毫慌乱和心虚。
或许这人真的是被陷害了。
慕笙道:“出门时,客栈的人曾替我们送行……路上还有不少百姓看热闹,中间又碰到其他省份的学子,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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