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性,总是动则思静,静则思动,不肯消停。
女人念头,更是如此,不管贫穷或富有,肯恬静之人甚少。
宫苑深深,贵妃又各般无愁,她不似皇帝修真炼性,因此愈发感觉寂寞无聊,又想念起外面的花花世界来了。
酒至半酣,杨贵妃并未多饮,这时屋中一班美人,一递一个把那些新学的词曲演唱了片时。
杨贵妃忽然说道:“这些曲子,只管唱春光明媚、杨柳青青,没有什么趣味,若是能得以亲见,方才能体会其中韵味。”
李九州不由一笑,“贵妃若喜欢听,我倒还知道些。”
贵妃将众吟唱宫女使了出去,长长的睫毛一挑,“早闻李君学识渊博,便与我开开眼界。”
李九州稍作思索,给她讲了一出:冲冠一怒为红颜。
贵妃听罢,笑容异常温婉:“男儿为美人,这故事倒甚是有趣。”
李九州说道:“世人都道美人误国,红颜祸水,昔日妲己褒姒,西施貂蝉,不免都落个不好的名声。”
杨贵妃沉默不语,凝思出神。
李九州又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依我看来,只怪那些男的头脑昏熏,将责任全抛给了女子,历史波涛,又怎是一个小女子所抵挡得住的。”
杨贵妃身子一侧,“我还以为李君暗讽于我。”
“这是个故事,但觉有趣,便随口一说。”李九州浅笑,“怎敢嘲讽贵妃。”
“这故事却不好听,只怕是你现编的。”贵妃啐了一句。
李九州本想借机疏引她,见她听不进去,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两人便满斟细酌,饮酒欢乐。
于是又将世界奇闻,西游红楼中有趣之事与贵妃讲了,贵妃听来新鲜,颇有兴趣,直听得展颜欢笑。
不觉已至天明,两人也不觉困意,贵妃手托着香腮,颦蹙了画眉,之顾看着他讲。
李九州觑一觑花容,不觉心荡神怡,不禁咽了咽口水。
贵妃回过神来,笑道:“看你样子,应是讲得口干舌燥,我倒给忘了。”
便起身挽着李九州,走到另一室,说道:“你昨夜所说凤梨酥,我这刚好就有些,且尝一尝。”
又唤人拿来了一钟新煎的龙团细茶,送一杯与他吃了。
屋中挂着一幅大画,画上都是泥金青绿的山水人物,也有楼台寺院,也有村落人家。
李九州见了,立住细看,目不转睛,接过贵妃递来的茶杯,浅浅饮了一口,伫目看画。
贵妃见他看得有些古怪,便问道:“李君可是喜欢这幅画?”
李九州徐徐问道:“不知这是那位名人的妙笔?”
“此画据说是隋朝时留下来的,名叫广陵图。”见他凝眉不舍,贵妃轻轻说到。
原来是昔日隋炀帝所看的广陵图。
李九州叹道:“今见此图,忽想起广陵风景。”
“李君去过广陵?”
李九州轻轻点头,“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画中风情,历历如在眼前。”
若是张小锣见到此画,定会指着画上说道:阿郎你看,这座寺宇里的老和尚,用犍槌敲过我的脑袋。
想到这里,李九州不禁嘴上浮出笑意,瞬间多了几分思乡之情。
贵妃问道:“此图与广陵不知可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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