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醒了。”
映入李鱼眼帘的是一个身穿葛衣的长髯老者,双眼锐利,直将神光电射而来。
李鱼下意识手臂一动,却觉肢体灵活如初,再无半点无力疲态。
他来不及惊喜,目光先去搜寻赵月儿所在,见到她安然躺在身边,略略松了一口气。随即站起身来,果然从心所欲,确证剧毒已被驱逐一空。
葛衣老者冷冰冰道:“老夫采药而回,恰遇你跌倒在路旁,更发觉你身中软骨绝神散,便将你带回药庐救治。”
李鱼鼻中早已嗅到药味,眼中早已瞥见药柜,这时听老者口中明白无误说出“药庐”两字,不由得喜上眉梢:“多谢神医救命之恩。小子冒昧,敢问神医可是天医绝手?”
经过马车三天赶路,李鱼距离熊耳山已是近在咫尺。而这老者能够道破并解除名医桑野的“软骨绝神散”,足以说明老者医术高绝。
尤其老者一副高傲冷漠的姿态,高深莫测而又气度悠然,远非急功近利的桑野所能比拟。李鱼有此猜测,乃是顺理成章之事。
犀角灯照得房中通明,清晰可见葛衣老者不动声色:“老夫淡出仙林,已有四十三年。想不到,你一个后生小子,竟也知晓老夫的名号。”
果然是天医绝手宋星天!
李鱼心情激动,当即对宋星天磕头下拜:“家姐身患绝症,小子此行正是要寻神医。不意尚未开口,已先蒙受神医大恩。小子得寸进尺,还望神医巧施妙手,将家姐救回人世。天恩殊绝,小子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宋星天睨了李鱼一眼,缓缓道:“老夫好像忘了和你说,为什么要救你。”
“小子洗耳恭听。”
“你李鱼是仙林中声名鹊起的新星,人头价值连城。但老夫之所以带你回药庐,乃是为了你一身狻猊妖血。
自然,顷刻间失血过多,你极大可能丧失性命。但无论如何,较之不明不白死在路旁,你总算多活了片刻。”
宋星天顿了一顿,将两道玩味的目光锁定李鱼:“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该是你报答的时候了。”
李鱼乍闻宋星天有所图谋,而且还是图谋狻猊血液,心中不免一惊:“天医绝手知晓我身份也就罢了。我是狻猊妖身的事,除唐柔雨与云台山罗运熙外,仙林少有人知,暂时也并无流言窜起。天医绝手轻易窥破,眼力真是不凡。”
但李鱼并不恼怒,也并不失望。
这世上施恩不望报的人,到底还是不多。
更何况,宋星天是光明正大提要求,相比暗箭伤人的桑野,已然高下立判。
李鱼微笑道:“我昏迷之时,神医没有动手取我血液,足感盛情。”
李鱼心境一变,连自称也随之不自觉变化,盖因已知宋星天貌为救人,实乃交易,便没有了对待仁心医者的恭敬谦卑。
只听宋星天道:“不告而取谓之贼,老夫何等样人,自然是要你心甘情愿。但你若忘恩负义,老夫少不得动动筋骨,总要叫你心甘情愿。”
李鱼决定已下,目光明亮,朗声道:“我的性命都是神医所救,神医要我的血亦是理所当然,我怎敢相违?但家姐的病,尚需一个结果。若是神医有办法救治,还请开出条件,李鱼倾尽所有,死而无憾。”
“你对她倒着紧得很。”宋星天冷笑道:“但你莫忘了,你欠老夫一身血液,已是九死一生之人。一旦人死灯灭,又如何妄谈报答?今夜老夫就要你的狻猊血,再不能拖延的。纵然你有心付出,却已付不起相应代价。”
李鱼听出了宋星天的弦外之音,却又怕希望再次落空,小心翼翼确认道:“看来神医真的有办法治好家姐?”
“实话说与你,世上确实有一桩让她起死回生的神物。只不过,获得这神物的代价太过昂贵,连老夫亦是无从罗致。于你而言,更不啻水月镜花,不提也罢。”
“既有一线生机,总得去试上一试。便如水月镜花,若不是真个去水中捞过月,如何知道眼前之月,是水中月还是天上月呢?”
宋星天忽然走到桌案旁,伸手一捞,没有捞出月亮,却捞出了一把老旧胡琴,“呜咽”声声,尽是苍凉哀伤。
他更低低吟唱道:“黄河之水向东流,凫飞雁下白云秋。岸上行人舟上客,朝来暮去无今昔。哀弦一奏池上风,忽闻如在河舟中。弦声千古听不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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